水荇忍不住笑了。
杜芊芊好歹还知道出银子,张俭之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水荇,有人给我推荐了一位大儒,学问很是了得,可这位大儒轻易不收徒,我打听到他的夫人很喜欢绣品,所以……”
“所以你就想从我这儿拿走这幅双面绣,好借花献佛得到这位大儒的赏识?”
水荇登时拉下脸:“张俭之,你好不要脸!你自己没钱买,不会跟你媳妇要钱?你岳丈家不是很有钱吗?让你岳丈拿钱来买呀,想一文钱不花,白得我的东西,你可真有出息!”
张秀才急了:“水荇,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你难道忘了吗?你会读书写字可还是我教的!”
好家伙,这是来跟她算账了。
“你既然这么想掰扯清楚,那我就仔细跟你算算,你一心读书,你娘要下地干活儿,你家中洗衣做饭是不是我干的?你们娘儿俩的衣裳是不是我背着我爹娘缝缝补补?”
“张俭之,雇个老妈子还要花钱吧?我帮你家做了这么多活儿,你教我读书写字,你还觉得亏了是吧?”
张秀才急得不知道如何分辩,又怕丢人,拉着水荇往小胡同里钻。
水荇一把甩开他:“有话就在这儿说,别动手动脚。”
“水荇,你真的变了。”
张秀才难掩失望:“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学问这般金贵,岂能拿来和洗衣做饭这样的粗活相比较?水荇,你从前跟我读书时候天真烂漫,为何嫁给一个傻子,就沾染了一身的俗气?”
“张秀才吃过饭了吗?”
张秀才微微一愣,立马狂喜。
水荇这是在关心他!
“我吃过了,学里中午管一餐饭的,只是夜里这餐饭不管,得自己掏钱。”
水荇挥手打断张秀才:“吃饭这种事情太俗气,张秀才以后可以不必用饭了,不止吃饭,穿衣挣钱这样的事情都很俗气,张秀才连衣服也不用穿。”
“还有从我这里拿走双面绣贿赂那位大儒的事情,更是提都不要提,这般俗气,怎配得上读过书的你呢?”
张秀才结结巴巴:“水荇,你、你这是在笑话我?”
“我可不敢笑话秀才相公,我是个俗人,只想吃饱穿暖,不配和秀才相公这样的高人说话。”
她拉着麦穗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高声笑:“怪不得秀才娘几个月吃不上一块肉,原来是因为怕沾染上俗气,不配和儿子说话呢。”
麦穗难得地灵光一次:“大娘子,那为啥秀才要娶一个地主家的女儿做媳妇呢?真要嫌俗气,他们娘儿俩该去山里头住着,成天不吃不喝,张着嘴灌几口西北风就行了。”
水荇捂着嘴笑:“我也不懂,大约是张嘴喝西北风太累,靠媳妇儿养活不累吧。”
笑声刺得张秀才浑身发抖,想上前理论,又恐怕被人认出丢人,只好掩面跑了。
水荇这才收起笑容,低声骂了一句“晦气”。
“大娘子,日头已偏西,咱们今晚是要赶回去还是住客栈?”
两个弱女子,怀揣这么金贵的双面绣,走夜路不大安全。
“住客栈吧,你现在就回高升客栈,定一间房,让伙计好好喂咱家的牛,我再拿着观音像去别家看看,一会儿咱们客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