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爷大惊:“你、你还想干啥?”
“哼,这契书上写明了,收一季粮食,交一季的租子,我家还没收粮食呢,凭什么要交租?”
黄老爷说话都开始磕巴,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往衣领里淌:“那我刚刚跟你们说,叫你们收完庄稼再还地,你又不肯……”
“少啰嗦,”水荇如今凶悍得活脱脱是个山匪,“我这里有个法子,黄老爷你听一听,要是觉得行,那就和刚才一样,一式三份把文书写下来,签字按手印,要是觉得不行嘛……”
黄老爷硬着头皮问:“要是不行会咋样?”
水荇微微一笑:“看见我家宝儿了吗?”
黄老爷缓缓转动已经僵硬了的脖颈,往院子门那儿瞅。
人高马大的宝儿守在门边,手中不停掂量着砍菜刀。
那把泛着寒光的砍菜刀,好像是一个供人取乐的小玩意儿,在他的手掌间上下翻飞。
“黄老爷,你可知道杜老爷和县丞大人为什么看中我家宝儿吗?”
水荇笑眼盈盈:“因为我家宝儿力大无穷,他单手就能把你拎起来,在院子里转几圈,然后甩到前头的大街上,你信不信?”
“信信信!”李铁牛赶紧冲黄老爷大喊,“黄老爷,这是真的,这傻子力气大着呢,昨日还把河边的大石头给扔到对岸去了,你快些服个软吧,不然咱们俩谁也走不出去!”
“闭嘴!”
黄老爷很恼火,李铁牛这个废物,怎么之前不跟他说?
他要是早知道李家的傻子有这么大的本事,一进门就逼着李三花拿契书,才不会任由李三花拖时间,拖到魏水荇和李傻子回家呢。
“魏水荇,我服气了,”黄老爷终于认命地叹气,“说吧,你的法子是什么?”
“简单,地和地里的庄稼我们都不要,黄老爷把庄稼折算成银子赔偿给我们,我要的也不多,八亩地的庄稼,折算成白银三十两,如何?”
“什么?三十两?”黄老爷失声惊叫,“魏水荇,你怎么不去抢?”
水荇竟然露出了羞赧的笑容:“唉,我这不是没有门路吗?我要是能跟黄老爷一样,光明正大地抢钱抢东西,我肯定不会用这种手段啊。”
她示意黄老爷看她的手:“你看,我的手都被碎瓷片割破了,黄老爷,你得赔。”
“啥?”
黄老爷感觉自己的耳朵可能聋了:“这又不是我弄破的,我为啥要赔?”
“怎么不是你弄破的?”
水荇认真地跟黄老爷掰扯这笔账:“要不是黄老爷你这么无赖,伙同村长欺负我们一家子,我能又气又急,想出用碎瓷片来威胁黄老爷这一招吗?”
“如果我没拿碎瓷片,我的手也不会破了呀,所以这归根结底,就是黄老爷弄破我的手,我这手是用来做绣活儿的,黄老爷去打听打听,哦对了,就跟你那个好亲家打听,问问她,我的绣活儿能卖多少钱。”
“伤了手,我就做不了活儿,做不了绣活儿,我家就会少一样进项,黄老爷,你得把这做绣活儿的钱也折算给我,这两样加起来,就要黄老爷十五两吧。”
她蹙着眉头扫一眼满地狼藉。
“还有这两只粗花茶碗,这茶具都是成套的,摔破一只杯子,剩下的就没法用了,黄老爷,这个也得赔……”
“魏水荇!”黄老爷眼睛都红了,“我只摔碎了一只,剩下那只是你自己摔碎的!”
他精明了一辈子,算了一辈子的帐,没想到今日竟然折在一个村姑手上,这口气,真是叫他忍不下去啊。
“你看,黄老爷,你还是没把账算清楚,你要不要听我再说一遍,我是因为什么摔了这只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