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洗着衣裳，一面看着宝儿，高声嘱咐宝儿不要下水下得太深。

宝儿呵呵笑着应下，不一会儿竟然丢上来一尾胖胖的草鱼。

水荇惊奇极了：“哟，宝儿还会抓鱼哪！真了不起！”

宝儿得了水荇的夸赞，就更起劲儿地抓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抓鱼这方面有独特的天分，竟然接二连三地往岸边丢鱼。

等水荇洗完衣裳，宝儿已经抓了四条草鱼十几条鲫鱼了。

水荇干脆就把衣裳晒到河边的灌木丛上，把大木盆腾出来，装上水，把鱼都养在里头。

河边洗衣裳的人都稀罕极了，纷纷围过来看。

“水荇，你家这鲫鱼卖不卖？”

春兰婶主动过来问，她家儿媳妇刚生了孩子，奶水不足，正是遍寻鲫鱼的时候。

河里的鲫鱼太难抓，她家老头子和儿子下河摸了一晚上，就抓了小小的两条，加在一起还不及宝儿抓的一条大。

“婶儿，谈什么钱不钱的，这鱼都是河里抓的，送你几条就是了。”

春兰婶赶紧摆手：“哎呀可别，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咱们该多少钱是多少钱，这样吧，镇上的大集也卖鲫鱼，一条十文钱，你这里头的鲫鱼我都买了，喏，我数给你一百三十个大钱。”

水荇没推辞，接过铜板，也没数，全部塞进了宝儿腰间的荷包里。

一条鲫鱼十文钱，这买卖做得有点亏。

春兰婶用自家洗衣服的盆子装了鱼，喜滋滋地走了，河边的小媳妇们就七嘴八舌地说水荇吃亏了。

“大集上卖十文钱的鲫鱼就一指长，哪能和你这个比，水荇，你真傻。”

“春兰婶眼睛都长在脑门顶上了，她在算计你呢。”

“水荇，你等着你婆婆骂你吧。”

众人七嘴八舌，叫水荇有点烦躁，又不好拉下脸来发脾气。

宝儿似乎能察觉到水荇的心情，忽然发了疯，大喊大叫着往妇人们身上泼水。

河边顿时喧闹起来，有人大骂宝儿是傻子，还有人骂水荇，总之鸡飞狗跳，一阵忙乱。

水荇反而笑了。

这样鲜活的日子才叫活着啊。

宝儿有些不开心，木盆里一下子就剩了四条草鱼，娘和媳妇儿就没得吃了。

水荇安慰他：“这么多鱼呢，咱们又吃不完，不如卖了换钱，给宝儿买糖吃。”

宝儿又高兴起来，跟在水荇身后收拾衣裳，又帮着水荇端木盆，忙前忙后，跑了一身的汗。

二人一前一后地往家走，才拐上大道，后头就有人喊住了他们。

“小娘子！留步！”

那人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我家主人听说你这儿在卖新鲜的河鱼，遣了我来买，不知道小娘子这鱼价钱几何？”

等看清了那人的脸，水荇心口登时慌乱起来，手一松，才洗好的衣裳全摔进了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