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喝到一半的工夫,长公主就匆匆到了,简约发髻家常衣服,显然是刚听到消息就过来了。
“妗儿,这几天你究竟……”她刚进了门,难掩焦急之色,见姜妗完好无损神态也自若,才略为放下心来,挥手屏退了侍女,才将说了半边的话问完:“你是不是遇上了麻烦?”
姜妗欠身一礼,神情恳切:“什么也瞒不过伯母。我也是情势复杂实在没有办法,才特来求伯母帮忙。”
长公主点了点头,忙拉了她的手到自己身边坐下,瞥见她眼中红血丝赫然,愈发心疼:“不妨事,我都替你想办法,你慢慢说。”
姜妗嗯了一声,迎上长公主慈爱的目光,竟有一种与温枕书十分相似的感觉,只不过,眼前的年长女子与她并无血缘关系,又添一层感动。
绷紧了两三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将几日的遭遇向长公主一一道明,只隐去了关于少年的那一部分,末了叹了口气:“伯母,我真没想到天子脚下也会有这样罔顾王法的人存在,难道这次是出了什么事端吗?”
长公主闻言不由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山匪之事她还是头一次听说,但不用细想也能知道其中危险,而落入匪窝一事若传出去,将对姜妗的名声大为不利。
“妗儿你听我说,这件事情到我这里也就够了,千万不要声张。回去之后,就说这几天都待在我们府上,我一会儿派个得力的人送你回去,只说那天是我突然叫人接你过来玩,因此你才没有来得及告知尚书府的人,明白么?”
不过短短一瞬间,长公主就已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连理由都替她想好了,唯独没有问她是如何自贼窝脱身。
姜妗知道自己找对了人,同时心中生出隐隐的愧疚来,她没有说实话,然而长公主却尽心竭力为她着想了,这份体贴信任之情,即便眼下无法报答,日后也将铭刻于心。
或许,也就是因为有这样坦**温柔的母亲,霍叙白才会有那样的性情吧。
不多时,长公主的陪房管家嬷嬷到了,姜妗也就不再耽搁,由嬷嬷陪着先回府去。
长公主看着少女离去的身影叹息一声,回了书房提笔落墨,转瞬已修书一封,叫来一直等候在外的手下:“快马加鞭送到叙白手中,告诉他,那窝匪徒一个也不能留。”
手下并不知信中内容,更不知前因后果,但还是磕了个头:“谨遵夫人之意。”
手下领命离去,长公主心中尘埃方定,随手摸来按上一盏茶,茶水已凉透,此时饮下却不觉寒冷。
身处内宅的确容易一叶障目,但她相信自己眼光不差,姜家二小姐是个值得儿子倾心的女孩子,因此即便因屠尽匪徒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也不能让这些人走漏了消息伤害到姜妗的名誉。
与此同时,城中另一边的信阳伯爵府,已是几乎闹翻了天。
连续找了姜妗几天都未曾有结果,姜维宁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即将崩溃爆发的状态——倒不是因为担心姜妗,而是痛恨于她的突然消失而给自己带来的一连串麻烦。
面对老太太的威压、温枕书的痛哭不止与尚书府的赔罪,姜维宁头痛得索性一头栽进了西厢房的温柔乡,满世界都在逼他,似乎只有发妻是柔情又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