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算是对于过去种种的总结和归纳了，无论他做过什么，害死了谁，就让这三个字彻底地将一切都抹去吧。

“不要说对不起，我要你好好的，我要你陪我回塞北！千骑，你听到了没有！”

他听到了，他在笑，在大声地对方白说，我听到了，我们一起回塞北。

然而他张了张嘴，却已然失去了所有气力，那双金色琉璃一般的眸子逐渐变得晦暗起来，他说：“小姐姐，回塞北，我不喜欢京城，不喜欢，不喜欢……”

“真巧，我也不喜欢，我们回去，回去……”

血色绯衣的女子抱着一具冰冷的身体在这条狭窄的小巷之中哭得肝肠寸断，“千骑，跟姐姐回塞北……千骑……千骑！”

可任凭她哑着嗓子高声呼唤却也再不能唤回那个人了，当年她用手指戳着幼小的他，听义父说：冉儿，这以后就是你的弟弟了。

当年，她奔跑在塞北的夕阳下，总是嫌弃他短胳膊短腿跑不快。

当年，他人高马大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说，要保护她，再也不会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如今你都食言了，你都不要小姐姐了，小姐姐日后可该怎么办？你明知小姐姐这么的好吃懒做，日后，不是只有被欺负的份了吗？

名字能被一遍遍提起，而那个人却再也不会存在于这人世间了……

经历一场生死就如大梦一场，方白觉得这世间真是不公平，那么多本来不该死的人都死了，她却还活着，难道说她命中带煞，连阎王爷都不收，所以就收些她所爱的人来折磨她？让她在阳世也是生不如死。

那么大的一个人，一把火烧了，骨灰也不过才堪堪装下一只坛子，轻轻一拎就拿起来了，明明他重的自己都抱不动……

方白一直在研究那个小小的青白色的坛子，一直在看，用手不停地摩挲擦拭，唯恐落下一点尘埃。

季雨走进客房大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不禁叹了口气，将手上的大氅披在方白的身上，默默站于一旁也不说话。

过了半晌，方白才开口道：“你这般悄无声息的进来，又悄无声息地站着，难道就是为了给我加件衣服？”

季雨还是不说话，目光落在那骨灰坛子上面，方白趴在桌子上，整个人清减了很多。

“我在数我一共有多少仇人……”

她扒着手指，一个个数过去，似乎每增加一个就会让她笑出声，那种嗜血的快感终于得以抒发，痛快的无与伦比。

“这么多，”她张着五指给季雨看，“你看，这么多，把他们都杀了，这世间就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