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方白进了探竹小院，熟悉的景致映入眼帘，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她还记得三个月前自己住在哪里，还记得那下着小雪的夜晚曾与那位人中之龙并肩站在廊下，如今旧地重游，故人不在，她对活着的人仅剩满腔的仇恨。

追风见她止步便不住催促道：“楼主，您怎么不走了？”

方白看向慕容遥的房间，那房中的药味渗透出来，提醒着她，房内的人身缠重病。

“你在这里拦住他们，这是我和慕容遥个人的恩怨！”

方白说完就大步向那房间而去，追风应了一声就守在了门外。

“嘭”的一声将大门推开，浓烈的药味窜进鼻腔，让她几欲作呕，她左右顾看，见到珠帘之后一个披着大氅的身影正静静坐在椅子上，顿时就赤红了双眸。

方白脚步加快，提起长剑，挥剑而下，拦腰将水晶珠帘砍断，噼里啪啦的，洒落一地，发出刺人耳膜的声音。

她动作未停，随着脚步的加快，第二剑已经举起，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直接从背后刺入那坐立之人的后背之中。

剑刃没入男人的身体，白色的大氅先是渗透出一点猩红，继而面积扩大，晕染出大片可怖的颜色。

方白二话不说将剑猛地抽了出来，男人发出闷哼一声，她咬牙尖啸，举起剑来欲要刺入第二下，男人却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轻飘飘的三个字，没有任何力道的三个字，却瞬间阻止了方白的雷霆一击，她的手顿在半空中不住的颤抖，双唇也哆嗦的不像话，那双眼睛也不知是因为灌满了泪还是因为灌满了愤怒，变得血红可怖。

背对她的男人开口道：“先听我说完……”

“你说！说你的遗言！说！！”

女人嘶吼的声音在这不大的内室中回**，震的窗棂都嗡嗡作响。

慕容遥道：“你要杀我便杀，但我死后，赶紧离开慕容山庄，不要让方千骑和方兴业找到你，也，不要再接触容王……”

男人的声音粗噶沙哑，那其中的虚弱竟不像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长久以来被病痛，疲惫所折磨而成，竟莫名的，揪紧了方白的一颗心，胸口压抑的几乎无法喘息。

男人身上的血还在流，方白举着的剑尖离他的身体不过寸许的距离。

等了良久，慕容遥再次开口道：“动手吧……”

方白浑身抖得厉害，自莫良宵死后，那些日积月累的愤懑和怨恨似乎终于寻到了一个出口，一个发泄点，似乎只要将这个人杀了，她就能解脱，就能见到莫良宵，就能忘记所有的一切。

但她下不了手，这把他送给自己的流雪剑明明发出嗜血的铮鸣，她的双手却怎么也不肯往前伸出一分。

“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哆嗦着双唇重复着一句话“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呵呵，呵呵呵，慕容山庄二公子……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你是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你是慕容山庄的主人，你拥有这么多名利！为什么偏偏和他过不去！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