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冥站在黎夏的身边，没有出声打扰。

小梁抬起头，有些虚弱，那双黑亮的眸子缓缓聚焦，视线定格在黎夏的身上。

“是我……又怎样？”

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什么气力。

黎夏红着眼眶，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

她是第一次经历战争，所以在这里遇到的每一个善良的人都格外的珍贵。

小梁也不例外。

在黎夏帮忙救治伤患的时候，小梁身为年轻力壮的人，总是会主动的帮助黎夏搬运伤者，甚至是跑前跑后地送药。

刚开始的那一天，甚至忙得连饭都没办法按时吃。

可他从来不抱怨，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在王妃的身边帮忙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甚至就连其他的百姓对于小梁的评价都很不错。

黎夏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一个城里的原住民，为什么会帮着敌军来破坏自家的粮仓。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叛国！”黎夏厉声呵斥，“这样做，你对得起那些把你当成孩子一样的邻居吗！”

小梁轻笑了一声，淡淡地道：“我本来就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何来叛国一说？”

闻言，黎夏愣住了。

就连站在一边的夜天冥也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如果他刚才没听错的话，小梁应该是这个城市里土生土长的孩子，怎么会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除非……是从小就样在外面的细作。

小梁的眼睛低垂了下去，似乎是不敢和黎夏对视。

“很小时的时候，我的父母就死了。有人来找到我，并且把我的身世告诉了我。”

话音落下，他自嘲似的笑了笑：“我父母都是敌军的细作，为了掩护自己细作的身份，他们生下了我。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是一个细作的身份，我的血脉里流淌着的就是这样的血。

我，别无选择。”

一番话说下来，黎夏站在原地，双拳紧握。

她很想说，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只要自己争取，就不是别人能够用来威胁你的筹码。

可一想到现在的这个时代，到嘴边的话又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要怎么说出口？

没有父母，从小就被当成了细作，一直以来都生活在阴暗处。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可这就是这个社会的现实。

这一刻，黎夏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原来是这么的无力，好像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拯救他们。

夜天冥上前，轻轻的握住了黎夏的手，身子微微的侧过了一点，将她挡在了身后。

小梁终于抬头，那双黑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期望。

“端王打算怎么处置我？”

夜天冥深邃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事情的真相我已经了解清楚了，今晚就送你上路。”

闻言，小梁反而没有歇斯底里的恐惧，反而是那沾染了血迹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