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握着那只镯子,如得至宝:“好。”
黎槐念,傅云写,每一字落下,傅云的面貌都似乎更衰老一分。
直到信纸晾干交到黎槐手上,傅云的手已经颤抖得不成样。
他的机体在飞速老化,以至于肌肉几乎控制不住手臂。
黎槐拿着信纸站起身来,眺望远方,入目是落日余晖照耀大地的壮阔景象。
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离开之前,黎槐站在落日夕阳下回首看了一眼,傅云仍旧抓着那只镯子垂着头。
他的手握得紧紧的,好似松开半分就会失去最重要最珍贵之物。
而桐梓也默默站在身边与他作伴。
黎槐叹了一口气,她转身离去,没有在打扰这二人的独处。
有些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黎槐并不是通过正门回到皇宫的,她忽然有些怀念当初做刺客的日子。
虽然算不上富贵和风光,倒也自得其乐。
于是她趁着夜色翻入皇宫的红墙碧瓦之中,漫步于花朵凋零后的槐树枝下。
月色如水般温柔,轻轻浇淋在她肩头。
走着走着,黎槐来到一座熟悉的宫殿前。此处是她今生与穆白结下羁绊之处,也是曾经伊桑公主的住所。
穆白往日里最喜欢在这宫殿中抬头赏花,任由那雪白的槐花纷飞落下。
而与黎槐相识之后,这份习惯便转变为了往黎槐宫中走。
当一切都了结之后,她倒莫名对从前产生些怀念。
现在这座宫殿是怎样的呢?
里面的槐树还依旧吗?
黎槐鬼使神差般进到宫殿内部,却发现那院内槐树之下,有一男子长身玉立,正抬头仰望着并无花苞的枝头。
“穆白?”
“姐姐回来了。”穆白闻言回过头来,冲她浅浅温笑。
一瞬间好像将时间拉回了许多年前,她放火烧了组织本部,在毒娘子的愤怒中转身潇洒离去。
而后被守在宫门之前等待她归来的北国小暴君拥入怀中。
那时的穆白持伞立于细雨纷飞之中,整个人便如今日一般透着与世无争的温润气质。
昔日战场的风沙颇大,穆白伸手替她拂去鬓发间灰尘,动作与声音都满是怜惜。
他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可还记得我会担心?”
穆白的视线落于一处血迹之上,登时面色沉了下来。
黎槐见他不说话,顺着他视线看去,才发觉同傅云交手时让鲜血染了衣衫。
“放心,不是我的血。”
闻言,穆白方才松了一口气。
穆白将她珍而重之拥入怀中,努力控制着情绪平稳,颤抖的怀抱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慌张。
如果黎槐今天不归,他怕是要在这槐树底下枯站一夜难以安眠。
傅云是何等狡猾的对手,且有身怀诸多诡异。穆白真的害怕黎槐会出什么意外。
他不敢去想,却又每时每刻不由自主去想。
黎槐回抱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我回来了。”
是啊,她回来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所有的恩怨和仇恨都即将湮灭,一切都会有新的开端。已不必回首过去,只需放眼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