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司夜痛苦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不再是昏暗的程家大宅,而是灯火通明的片场。
“裳裳...夏裳裳!!”顾洲抓住夏裳裳的肩膀摇晃,“夏裳裳,你不是江隐雪。杀青了,听见没有。薄司夜快想办法!”
夏裳裳太投入了,哪怕她心里知道要出戏,知道自己是夏裳裳。她亦无法摆脱江隐雪这个身份。她把自己献祭给了江隐雪。
想出戏,最好的方法便是直面真人。只有让夏裳裳看见真正的江隐雪,认清现实,她才会清醒。“凌霜姐,麻烦你让安文把车开过来。”
薄司夜抱起夏裳裳冲出片场。“其他人不用跟着。”
凌霜不放心,天知道薄司夜又会怎么对待裳裳。他这个人浑身都是谜团,充满了阴谋诡计。“裳裳,她身体不太好,我不放心。”
安文伸手一拦,“霜霜,公事公办,体谅我。”
见安文态度坚硬,凌霜闭口不再多话。行吧,到时,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车子在众人的注目中离去。
清山疗养院。
空旷、破落的疗养院内,一个形如枯槁的女人躺在病**。尽管生命即将走到镜头,她的依旧温柔地对待着世界。
薄司夜牵起夏裳裳的手,走到病床边。不仔细看,夏裳裳此刻与病**的女人简直一模一样,病态、脆弱。
“姑姑...我做错事了,姑姑,我把裳裳弄丢了。”在姑姑面前,薄司夜无措地紧拽夏裳裳的手,生怕一个不留心,把他生命中仅剩的光丢掉。
凄冷的风从窗户外吹进病房,一片枯叶落在夏裳裳的发梢。夏裳裳失神地凌空一抓,枯叶顺着发丝飞向到病床。神智也随之清醒了几分。
纵使有心理准备,当夏裳裳见到真人,依旧使她心惊。看病**贴着的标签,连个姓名都没有,只用了29号床代替。姑姑活着受尽煎熬,连死亡都不太容易。
夏裳裳以为姑姑会像其他人那样,俗套地拜托她照顾薄司夜之类的。结果姑姑只是招手让薄司夜走近些,枯树枝般的手指摸摸薄司夜的头。她的一生有太多的不幸,只希望下一代能够摆脱程家人的命运。所以她一生唯一固执坚持的一件事,便是薄司夜随母姓,姓薄,不姓程。
夏裳裳随薄司夜喊了一声姑姑。
姑姑缓缓开口,“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在梦里见过。
姑姑呆滞的眼珠子转了转,嘴角**起笑意。是释然,也是解脱,闭上沉重的双眼。“谢谢你,裳裳,让我又活了一次。”
作为江隐雪的那一部分,重新回到姑姑身体里。夏裳裳像完成了一个天大的任务一般,舒了口气。
走出病房,夏裳裳问薄司夜,“姑姑还能撑多久?”姑姑随时都要离开的感觉。
薄司夜坚定地说道,“等我还她一个清白那天。”
“电影上映了,姑姑就能清白?”夏裳裳不是很理解其中的逻辑。
“舆论可以杀死一个人,一样可以拯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