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伯父，挺好的。”孟向南确实很久没来这种地方吃过饭了。确切来说，她随谈锦承来京城后就再也没了。

这个场景仿佛将她拉向了儿时。她也曾沾孟博宇的光，随孟母在镇上的小餐馆里吃过几次饭，只不过她每次只能点青菜，而他有菜有肉而已。

算了。孟向南晃晃头，企图赶走这些不愉快的回忆。

“小孟，你吃牛肉吗？”顾砚云伸手招来了服务员，“他们家开了几十年了，牛肉面是招牌。”

“可以伯父，您看着点就可以。”

“好，那就两份牛肉面加烧饼。”

服务员一看是他，爽朗一笑，“顾教授，又来吃面啊。”

他手里写着什么，余光中注意到一旁的孟向南，眨了眨眼，“这是您女儿？真漂亮啊，想当年还那么小一个，转眼都这么大了。”

他说的应该是顾楚瑶吧？孟向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微微朝他点了点头。

谁料顾砚云竟一口应了下来，语气低沉道，“是啊，我女儿，认不出来了吧？”

“女大十八变啊，认不出来认不出来。”服务员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异样，大声招呼，“稍微等会儿啊，一会儿就能上。”

周围人声鼎沸，两人却相顾无言。

从刚才那位老伯的话里可以听出，伯父应该是常来这家店吃面，但应该已经好久没带顾楚瑶来过了。孟向南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只能保持沉默。

面果然上得很快，蒸腾的气息一下子模糊了她的视线，牛肉的香气瞬时填满了这一方小空间。

顾砚云递给她一双筷子，却没有给自己拿。

“小孟，你和瑶瑶小时候，我经常带你们来这家餐馆吃面。”

顾砚云的声音不大，在喧嚣的店里显得有些缥缈。他神色复杂，似是在努力回忆。

“每次我都点两碗牛肉面和烧饼，你和瑶瑶分一碗，吃得很开心。语芙总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所以每次我们都偷偷来，吃饱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回家再吃一顿。不过你们回去就吃不下了，次次被抓个现行，我总会被你们母亲骂一顿。”

“那时候父亲还在，我虽不得宠，但一家人日子也过得风生水起。院里多少人羡慕我有一对可爱乖巧的双胞胎女儿，时不时就要我带你们去办公室转转。”

眼前的雾气渐渐散去，孟向南静静听着，始终没有动筷子。

“大概是遭到上天的嫉妒了吧，一夜之间，所有的幸福都已不再。”顾砚云的声音沉了下去，脸上掩不住悲痛，“我曾很久都不敢再来这家店，我怕啊，我怕一坐下就会想起你那张眼巴巴等面的脸。”

“唉——”顾砚云的眼里似有泪花闪烁。许久，他反应过来，看向孟向南，“小孟，吃啊，尝尝味道怎么样。”

孟向南的情绪也随之变得低沉，她缓慢搅动着碗里的牛肉面，在顾砚云的注视下尝了一口。

味道确实不错，她点点头，“好吃。”

顾砚云脸上难得有了笑意，“好吃就多吃点，你太瘦了。”

孟向南知道，他找她来不可能仅仅为了请她吃一碗面，讲讲儿时的故事，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果然，待两人吃得差不多，顾砚云终是开了口——

“小孟，能不能帮帮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