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继续等待。

谈锦承终是敌不过眷恋爱意，伸手拂上了她的脸颊。

只一瞬间，孟向南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倏而睁开了眼睛。

谈锦承的手还落在她的脸庞，没来得及收回。她睡眼惺忪，发觉自己靠在了他的肩膀，连忙坐直，拨了拨额前碎发，眼神飘忽。

“不好意思。”

他顺势将手收回，双手抱拳放在胸前。

“最近很忙？”他瞥见她若隐若现的黑眼圈，不经意开口。

“还好。”孟向南见车已停了下来，不由疑惑，“我们现在在哪？”

“钟家老宅。”谈锦承右手一撑，淡淡开口，“陈奇，送她回家。”

“哦，麻烦陈总助。”

“应该的。”

车内流淌着温柔的《Mahler:SyphonyNo.5》，悠悠旋律融于茫茫夜色中，缱绻缠绵。

孟向南被刚才场面一惊，没了睡意，此时极为清醒。她这才发觉两人靠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愈发觉得尴尬起来，悄悄向左边挪了挪。

“虞家那件事，并不像谈烨白说的那样。”谈锦承余光中瞄到她挪动的动作，眉眼低垂。

“哦，我知道，刚才舅舅说了。”孟向南挪动的动作僵在空中，更尴尬了，她索性没再管，大大方方端正坐好。

“那天我没有解释，猜想解释了你也不会信。”

确实，当时她早已被冲昏了头脑，就算是他告诉她真相，她估计也听不进去。孟向南想到那日的狠话，有些赧然，“对不起。”

“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相信，我的父亲，没有伤害过你。他始终将那日你出手相救的恩情放在心上，一直试图帮你一把，尽管那时他的力量还很微不足道。”

“对于你被拐卖一事，他很抱歉。虞家见不得人的手段太多，等谈家发觉，人贩子早已将你拐走，他无能为力。”

他的声音低沉轻柔，她望向窗外，任由思绪飘扬。

事到如今，真相如何好像已没有那么重要了。就算是她知道这一切又怎样，没人能弥补她缺失的童年，没人能补给她遗失的亲情，所有痛苦、悲伤、辛苦、绝望、崩溃，都只能由她一人下咽。

逃离了凄苦生活，她现在，只想好好过她自己的日子。

“父亲去世那天，你离开医院时，他本是托我把这个给你，但我想到可以用这个借口日后约你见面，便私心扣了下来。”谈锦承脸上笼罩一层浓浓的悲伤，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匣子递给了她，“谁曾想那晚谈烨白竟趁我们不注意溜进了病房，等我察觉到不对劲赶去，父亲已经……”

孟向南接过他手里的木制盒子，虽已有年代，但纹饰精巧，沉甸甸的，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打开。

“节哀。”对于谈先仁的辞世，她也很哀痛。不同于谈锦承，谈先仁自始至终都没伤害过她，至少她能看到的是这样，所以她始终对谈先仁心怀感激。

车刚巧停在了她家楼下。

“今晚谢谢。”

孟向南将木匣子放进包里，起身便要下车。

“南南，父亲临终前还喊着你的名字。无论是不是直接造成了你被拐的结果，谈家都有愧于你。”

她站定，缓缓回头。

“没关系，我已经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