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医生，请坐。”

祁明澈在京城二环巷子里有一处看起来不起眼的小房子。他偏爱街巷浓郁的烟火气，便买了下来，改成了一间小型工作室，平日没有灵感时会来转转。

位置隐匿，用处私密，他连打扫都亲自来，至今还从未带过外人来这。

但如今，祁明澈想不到任何比小屋还安全的地方。他合理怀疑，孟向南周围亲密的人都被盯上了。谨慎起见，他接上韩柏川来了这里。

韩柏川环顾四周的装修设计，艺术感满满，不由感慨，“没想到京城街巷里还有如此现代风格的房子。”

祁明澈倒了一杯水放在韩柏川面前，随及坐在他对面，微微倾身，“韩医生谬赞，个人爱好而已。”

二位都是忙碌之人，韩柏川并不打算绕弯子，从包里拿出两份鉴定报告放在桌子上。

“祁先生，请。”

祁明澈从文件袋里将报告取出，细细翻看。

“差不多一周前，栀栀找到我，托我帮她找一个靠谱的医生做亲子鉴定。”韩柏川慢慢道来，“她的要求很独特，不在工作时间，不在医院，保密，精确。”

“栀栀一向不愿意麻烦别人，我猜想必是遇到了很重要的事。于是我找到师兄，在鲜有人知的新设的实验室采样。”

“走之前，她留下了那份存疑的鉴定报告，也就是你现在看的这份。”

“报告结论写着顾砚云不是栀栀的生物学父亲。”

祁明澈直接翻到了报告最后一页，鉴定结论果然显示基因比对不成功。

关于孟向南的家庭，祁明澈先前只知道她是被谈锦承从偏僻的山村里带出来的，直到方颜希和他说明，他才知道她并不是亲生的这件事。但那日方颜希情绪激动，逻辑混乱，他只听清了几个关键人物和大致脉络。

“栀栀找你重新做鉴定报告，也就是说，她并不相信这份报告的鉴定结论？”祁明澈思索片刻。

“对，她怀疑报告被做了手脚。”韩柏川不可置否点了点头。

“有这种可能吗？”

“有，但不好操作。”韩柏川指了指落款处医院的章，“我找到了这家医院的老朋友，几番确认，章是真的。就算是假的，也已模仿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栀栀车祸那晚，我师兄重新做的鉴定报告出来了。”韩柏川指了指旁边那份，“结论大相径庭。”

祁明澈打开另一份，结论那页分明写着“经医学遗传学DNA鉴定，支持顾砚云是孟栀的生物学父亲。”

“从采样到分析，都是我师兄亲自做的，基本可以保证结论的真实性。所以——”

“原来那份是假的。”

亲子鉴定这条线已经捋顺清楚，祁明澈眼里深不可测。

“祁先生，我并不知道栀栀经历了什么，但仅仅从这件事来看，可能是动了某人的蛋糕。而且——”韩柏川望向窗外，正午的阳光已有些刺眼，“栀栀偏偏是在找我拿报告的那晚出了车祸。”

很难让人不联想到这是一场阴谋。

祁明澈眼里闪过一抹凛人的寒光。

“对于栀栀在来找我的路上出了车祸，我一直感到很抱歉。”韩柏川歉然，“结果出来那天已经很晚了，早知如此我便等第二天再告诉她。”

“韩医生，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有人想要害她，不是那晚，他们也会找其他机会下手的。”

“韩医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良久，祁明澈缓缓开口，“时间不早了，我请你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