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霄身份特殊,从进入病房后,整层楼便被彻底保护起来,一般人不得探望,顾云霄上了楼,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守卫,走到了病房门口,便有主治医生从里面出来小声向顾云霄介绍病情:“顾先生现在情况稳定,主要问题是皮外伤和烧伤,腿部骨折手术很顺利,等晚上麻药过后应该就能清醒了。”
“好的,请尽最大能力保证顾先生的神态状况,您知道他的安慰并不只牵扯到个人。”顾野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主治医生的肩膀提醒,随后推门进入,走到顾云霄床边。
顾云霄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好似睡着了一样,顾野单膝微弯,跪在了顾云霄身侧,他伸手附在顾云霄露出的手背上,轻声说道:“父亲,是我没照顾好静静,让静静受惊了,但是您放心,我一定会把静静安全的带回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静静受伤了,只是,顾砾所作所为必须要受到应受的惩罚,若是再放任下去,他会做出更多危害社会的事情,我想,您和我与静静的想法是一样的,不想您的科研成果危害社会。”
顾野攥着顾云霄的手细细诉说着这三年他追查顾砾所发现的一系列对方犯罪事实,待全部说完后,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我是他的哥哥,也是您的儿子,我有责任为您清理门户,也请您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
顾野知道顾云霄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也知道即便对方感知到他说了什么,也不能理解他所说的是什么,这些话本该说给三年前的顾云霄听,但他已经无法再回到那个时刻,只能将这满腹的告白说与此时的养父听,他知晓对方不会给他答复,也不会给他宽恕与开解,只轻轻捏了下养父冰凉的手掌,转身离开了病房。
重新回到家中,往日能带给他快乐和宁静的地方,因为缺少了一个人而变得让人难以忍受,冰冷与陌生无处不在,这再也不是能让人安稳的地方,变成了冰窟,顾野盘腿坐在床头柜前,看着被打开了的保险柜门,看着沾满了文静指纹的那枚装有24号病毒的戒指,好似看到了文静独自拿着这枚戒指徘徊不定,经过一番外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纠结,最后还是将戒指放了回去,她选择了相信自己,也选择了相信亲情,相信自己唯一的弟弟。
可那个人面兽心的弟弟让她失望了,自己却不能再让她失望,静静,我一定会救你的,静静你现在还好吗?
顾野伸手摩挲着戒指上的指纹,两指用力,那无坚不摧的晶莹矿石上竟然出现了细细的裂纹,都是这个病毒,让养父失去了儿子,让自己弄丢了爱人,让亲人反目让人变成了野兽.......
密集的雨点不知何时拍打在窗户上,冲刷掉玻璃上的浮灰,雨水好似在天地间织就了一层细密的黑纱。
一道闪电伴随着一声炸雷,让不知昏迷了多久的文静惊醒,她喘着粗气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躺在车后座上,而车子已经在深夜驶入了不知名的山间小路。
她全身如坠冰窟,心砰砰直跳,简直要冲出胸膛,双手一直在抖,怎么用力都逃脱不了粗糙的麻绳,她努力让自己冷静,咬紧牙关摸到被掳走前塞进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凭借着感觉想给顾野发定位。
可还没等点击发送,只听“刺啦——”一声,司机踩了刹车,忽然身边漆黑一片,他熄了灯,文静哆哆嗦嗦的转头看去,这时又是一道闪电在车窗外炸开,照的车内亮如白昼!也照清楚了司机的脸。
这哪里还是她心里那个可怜又悲惨的弟弟的脸,这张脸上布满了细密的爬行动物鳞片,微张着嘴巴狞笑的盯着她,嘴里细密的五六排的尖锐牙齿再加上分叉的舌头,让文静差点吓晕过去。
“顾、顾砾.......你、你别吓我.......你、你把我送回去......弟......”黑暗中,文静的声音抖得支离破碎,怎么都拼不起来。
“现在才发现这个弟弟很陌生吗?”副驾驶传来一声尖锐并嘲讽的笑声,文静循声看去,恐惧一瞬间从脚底爬满全身,这人和顾砾一样,已经半点没有正常人的特征,只见艾薇儿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毛发,就像是西游记里面让人心惊的妖怪一样,这两个怪物看向她时,嘴角甚至流出了可怕的口水。
“啊——”文静尖叫着去扒车门,拼命捶打着车窗玻璃,在艾薇儿从前座爬到后座时头脑一片空白的对她拳打脚踢。
可正常人的力量和变异人天生是悬殊的,艾薇儿很轻松的就把文静制服在后座上,然后她便惊恐的看着艾薇儿掏出她的手机,上下滑动几下,然后把手机顺着车床扔了出去,就好像也把她最后的希望扔了出去。
“换条路,先回去再说。”艾薇儿一手捏着文静的颈侧,一边冷淡的对司机顾砾说道。
等文静再次清醒的时候,全身哪里都痛,外面还在下着雨,这是一个早已破败的烂尾楼,处处都是腐朽的气味,斑驳的墙皮和头顶昏黄的灯泡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无边的绝望。
她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起来,渴望外面能有人听见。
“你这个烂货,给老子闭嘴!”艾薇儿推门进来,朝文静扇了几巴掌,这让她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从鼻子里流出,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想要爬起来,却很快被艾薇儿一脚踹在小腹横飞出去。
紧接着艾薇儿跟上前两步,不停地用脚狠踹着文静:“你这个烂货!让你耍我们!病毒到底被你放到哪里去了!”
文静疼的紧紧蜷缩着自己瘦小的身体,发出一阵剧烈的的咳嗽声,周身不住的颤抖,瘦弱而苍白的面孔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嘴角处难以抑制的涌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沫,顺着下巴淌落至胸前,将衣服染得一片腥红,血腥气弥漫开来,嘴里的铁锈味让她感到了死亡的威胁,她惊慌失措的眼睛里又多了一分难以掩饰的绝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