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没钱买新房子，所以暂时不能租你，谢出尧呢，不差钱的人，不租也是正常的。”江有有笑得有点勉强，她对谢出尧这个人越来越没底，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三个月的相处，他们总是谨小慎微，看似回到过往的没有拘束，但总觉得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雾。

耿赟和江有有相对无言，同时叹了一口气。在沉默中，老柴的《如歌的行板》缓缓响起，这是老柴的弦乐四重奏代表作《第一弦乐四重奏》的第二乐章。他传世的作品有很多，但这首四重奏是老柴的代名词，象征着老柴所有作品的底蕴。江有有的练习曲洛可可变奏曲也是出自柴可夫斯基，她似乎对老柴有所偏爱。她专攻的方向是古典主义时期的作品，但老柴是浪漫主义作曲家，应该说顾南生更为擅长，可是顾南生很少涉及老柴的作品。

江有有从来也没有问过他原因，似乎也没有在意过，有时候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否喜欢过顾南生，那有可能是她因为赢不了顾南生而产生的幻觉。

“对了，我看到顾南生的声明，不，应该说是公开表白更合适。”耿赟两眼放光，吃瓜的神情掩示不住，“你们赶紧炒作一下，弄个什么最佳古典音乐CP，你说这是多好的宣传机会。你们以后再做几场双大提琴音乐会什么的，我给你们选曲、做策划。看看，你们多般配，不是我说你江有有，你早就该出去，偏偏浪费最好的三年。”

江有有没有说话，这是她对顾南生声明事件最好的回答，包括很多粉丝给她留言，她一概没有回复。目前为止，她认为没有回复的必要，因为表白从来都是单方面的，跟被表白的人无关，而应该做出相应声明的不应该是发出那个讨伐帖的庄严吗？可庄严被乐团辞退后，根本不承认他的所作所为，而那名陆小衡的粉丝从派出所离开，也没了消息。

“如果我出去了，怎么能认识你耿老板？”江有有回怼他，“有时候时也命也，或许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oonriver的灯光陡然柔和起来，时间刚好八点，营业时间到了。《如歌的行板》戛然而止，随之响起的是贝多芬《降b大调大赋格》，这首大赋格是贝多芬晚期奏鸣曲op.130的末乐章，采用的是复调式的创作手法，创作出他一生无比伦比的经典四重奏，但这首曲子充满了颇多的复杂性，对演奏者有很高的要求。

江有有和耿赟开始对这首曲子进行讨论，对目前多个室内乐团演奏的版本做了对比，完全忽略酒吧来了一个新的客人。

客人是一个高瘦的年轻男人，相貌英俊，白衬衫黑西裤，搭配白色的帆布鞋，整个人清清爽爽，充满少年感的他出现在oonriver，有一种失足少年误入歧途的感觉。他该喝的不是酒，而是牛奶。但是随着他唇边带着的笑，无助的少年感顷刻消失，此时的他就像是看到他的猎物，眼神中充满志在必得的噬血。随意切换的表情，与贝多芬复杂的大赋格相互应和着，竟然有一种意外的和谐。

年轻男人径直走到江有有面前，“你好，我是谢出尧。”

江有有眼皮微抬，“你怎么来了？”

但她旋即皱了皱眉，他今天这个打扮也太装了，她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谢出尧很好看。小时候他就长得好，长大之后没有长残，身上艺术家的气质只要他愿意，他就能体现得淋漓尽致。就像此时此刻，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文艺流氓。

谢出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我来跟你相亲的。”

话音刚落，江有有和耿赟同时抬起头。耿赟连忙起身，眼神暧昧地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小谢你来了，你坐，我去前面看看。”

谢出尧也不跟他客套，用一种你还不赶紧走的目光回应他，在耿赟走后，立刻坐到江有有的对面，“江有有，我是来相亲的，你认真一点可以吗？”

江有有不敢相信，“相亲？你是我相亲对象！这是怎么回事？麻烦你解释一下。”

“我需要解释什么？”谢出尧反问道：“你对你每个相亲对象都问同样的问题吗？难道每个人跟你相亲都要从人类起源开始谈起？还是说，这是针对我一个人的问题？”

江有有语塞，她确实从来没有想过，新生系统给她的相亲对象是从哪里来的，是怎么来的，是跟她用的同一个系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她以前没有想过，只要有一个人跟她相亲，其他的一律不问。

所以就算她现在追问，似乎谢出尧也没有答案，因为他即便是知道也不可能告诉她。

“好吧，来，相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