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还没开始,气氛陷入不可控的沉默。
顾南生沉默,他本来就沉默,突然说了一堆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似乎不是深思熟虑,但这些话在他心里放了太久,他还有很多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看江有有的样子并不是很想继续听下去。
如果不是她已经点好菜,她可能会立刻掀桌离开。顾南生的出现,太让她措手不及,本来没有交集,还非要当导游作陪,一天下来他连话都不说,一开口就是气人的话。她压着的脾气一下就上来。
“有有,你脾气变差了!”顾南生试图在她身上找寻过往的影子,可是江有有不一样了,“我做错什么了?”
江有有郑重地向顾南生和何子文介绍,“这位何子文先生是我的相亲对象,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我们对对方的感觉并不坏。他是一名民航机的机长,他现在正在休假中,你应该也能看出来。这位顾南生先生是我大学的学长,在我大学所有参加的比赛里,他都打败了我,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机会战胜他。大学毕业后,他去了茱莉亚,而我本来也是要出国深造,但一想到跟他在同一个国度的话,我会再次被打败,于是我决定去欧洲,但因为语言的关系,我先在本校保研。再后来,我没有再参与任何的比赛,也不想出国,因为地球是圆的,我对被顾南生打败这件事已经有了PTSD,甚至都不能有人在我面前提顾南生这三个字。”
“顾南生,我承认我技不如人,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参加的比赛你都要参加,我明明就听你的教授说,你已经订了度假的酒店。是不是因为打败我,是如此轻易的事情,让你乐此不疲?”
话已经说开,无须避讳还有何子文在场。
“顾南生,你为什么要出现?如此堂而皇之地质问我的同时,可曾想过你那些年对我的造成的心理阴影?并不是因为你是我学长我今天才会作陪,而是因为这是我的工作。你心知肚明,没有黄团施压,我是不可能出现的。既然你都明白,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让人尴尬的话。我把你当成我现在的工作,请你拿出你的工作态度。”
“顾南生,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菜陆续上来,江有有招呼何子文动筷子,“这边的菜色是本地菜和东南亚菜的融合,也有纯正的东南亚菜,就是怕你们吃不惯。”
何子文见顾南生不动,看着一桌子的菜发呆,也不主动搭话。这场尴尬的饭局,是顾南生挑起的,他身为局外人,只能保持沉默。
“你对这一带很熟的样子。”刚才停车的时候何子文发现江有有的车能自由进出。
江有有说:“我就住这。”
何子文说:“不错的地方,以前我总跟我妈说,这边的房子才是用来住的,住于市中区,进出方便,停车也不用再买四条线,前面还有一个公园,走路就能到,后面是新开发的商业区,超市购物都有,也是走路就到。这房子看着是旧了一些,但闹中取静,还有一个院子能停车,还能跟朋友聚会,夏天乘凉,冬天烧烤,简直不能更好了。”
“现在商业化严重,很多房子没有住人,都租出去,做成民宿、咖啡馆和餐厅,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都不住人,就我住着,怪吓人的。”江有有夜里常常会吓醒,听到一点动静就要起来,就算是装了安保系统,她都会下意识地觉得出了问题。
何子文夹了一块鱼片,嚼了几口,连连点头,“你自己住?浪费了吧!”
江有有说:“我爸妈在上海工作,去年调走的。”
“那你也租出去,一个人住是有点浪费。”
“过年我爸妈回来住哪里?”江有有翻了个白眼,“这房子我爸妈要养老用的,你也说了,交通便利,以后他们老了,我要是不能在他们身边时刻看顾,这个房子的位置就是最佳的选择。”
何子文若有所思,但话题也没再往下继续,因为顾南生也动了筷子,默默地夹菜,动作很轻。
“顾大神,你什么地方人?”何子文可能觉得一直晾着顾南生不太好,开始找话题,“听不出你的口音。”
顾南生说:“广东人,我住广州,没回国前我住纽约。”
何子文说:“都是好地方。觉得Z城怎么样?”
顾南生放下筷子,“气候宜人,适合居住,但是四季并不是很分明,就跟广州一样,一年只有夏冬两季,感觉不到四季的更迭。”
“如果让你择一城终老,你会选择哪里?”
顾南生摇头,“很难选择,我的工作重心并不在广州,时常要四处奔波,近两年一直在国内,但以后还是要出去,等疫情过去,恢复正常的工作生活,全世界奔波是常态。”
“但也要有一个落脚点,难道说你要一直住酒店?”何子文皱了皱眉,“我常年飞国际,到了地方倒头就睡,不管是东京还是纽约,在我印象中就是一张床,但始终都觉得自己家的床才是最好的。”
“我无所谓,只要琴在哪,我就在哪,我是演奏者,我需要的是舞台。床只要能睡,在哪都行。”顾南生又拿起筷子,“饭菜也是一样,能填饱肚子就好。”
“有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