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阔妈妈确实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见了江有有就是一通夸赞,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一句不好听的话都没有,把江有有逼得面红耳赤,一度怀疑人生,她有这么好吗?怎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有有啊,这么多年还是没变,依然那么水灵可爱。”李阔妈妈拉着江有有的手,“以前阿姨坐在台下,看着你在台上表演,就想说这样好的姑娘,普通的人家肯定配不上。后来你就去了音乐学院,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你妈妈也工作调动了。其实也是对的,你留在大城市发展肯定会更好。你这么有才华,又长这么好看,阿姨做梦都没有想到,你会跟李阔相亲。这臭小子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相亲才会遇到自己以前的暗恋对象。”
“妈,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李阔急了,“有有,你别听我妈乱说,她就是太喜欢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江有有笑容轻浅,对着李阔妈妈由衷地说道:“谢谢,谢谢阿姨。”
她不擅于交际,跟不熟的人说不上三句话,对热情如李阔妈妈的都有一种天然的不知所措。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是太不合适了,她会是聊天终结者,还不如笑笑不说话,礼貌地道谢。
在长辈眼里,这就是乖巧的表现。长辈们都喜欢这样的女生,乖巧懂事,话不多,安安静静,看着就招人喜欢。但是江有有长了一张不太讨喜的人,丧丧的,总让人觉得她时时刻刻处于不高兴的状态。因此,今天的江有有把笑容加大,让自己看起来喜庆一些。在衣服的选择上,她也是选了一件粉白相间的连衣裙,从头到脚都写着温婉可人。
“这些年,你都一直在上海吗?听李阔说,你跟同学都没有联系。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爸妈不是去了上海,你自己一个人住吗?”一连串的问题,是正常的家长式询问。
换成平时,江有有不一定会回答,但李阔是她的高中同学,很多个人信息都不是秘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江有有如实地回答道:“我是三年前回来的,当时因为疫情我就留下了,正好市交响乐团招人,我就去了。去年,我爸工作调动,我妈也跟着去了上海工作。现在就我自己住。”
言简意赅地交代她的近况。她当时进市乐团并没有想呆太长的时间,可是因为太多的事情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就一直没有动。
“那你以后会继续留在交响乐团吗?”李阔妈妈给了李阔一个眼色,“你看,现在工作不大好找,你又是一个人,要养活自己虽然说不难,但稳定的收入才是生活的前提。而且你也不小了,现在是打算定下来吗?”
江有有没有办法回答,连她自己都没有答案的问题,她无法给出一个合适的回答。如果未来她做不到,那此时此刻她的话就是在撒谎。李阔妈妈这么问,无非是想弄清楚李阔能不能和她在一起,如果是一个随时会走的女孩,两个人想在一起的可能性是很低的。
家长的顾虑总是在他们过往的生活规律中总结,两个人想要在一起的前提,是有一致的生活目标和相同的价值体系。
但是连江有有也不知道她是否会离开交响乐团,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城市工作。那曾是她的梦想,她一度以为她遗忘了,昨天曾雨提起过往的时候,所有的前尘往事纷至沓来。那些未尽之事,那些她罗列过的种种,都一一浮现。
不是忘了,而是刻意不去想起。想起那些,她被无数次打败的过往。上个月,张雷的出现已经在告诉她,这三年来她的不作为。未来的日子,她要去往何处,要做什么,她依然没有头绪。
江有有的沉默,让李阔妈妈有几分尴尬,还好李阔适时地救场,“妈,这是人家的事情,你不要总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再说了,你能把咱家未来几年要吃什么饭都准备好吗?”
李阔妈妈知道他在维护江有有,睨了他一眼,“李阔,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妈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维护上了。”
“什么叫维护上了,这是人家个人隐私。”李阔拍拍妈妈的背,“来,妈,出门我带了燕窝,还是热的,你赶紧喝一口,不然又要说低血糖头晕。”
李阔从包里拿出两个保温杯,一个给妈妈,一个给江有有,“有有,这是给你的,我特地给你带的。”
江有有愣了,犹豫半晌没有去接,李阔往她手中一塞,“别跟我客气,同学一场,多见外。”
李阔妈妈也没再继续盘问,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包糕点,都是药膳的配方制成,有些还做成了曲奇饼干,全都塞给江有有,“你脸色不大好,回头让李阔给你把个脉。”
江有有一听这话,感觉就好像是电视剧里演的:这位小姑娘,我观你印堂发黑,此乃大凶之兆。十分的魔幻。但她对中医的望闻问切没有偏见,只是单纯对李阔妈妈的语气觉得好笑而已。
但李阔现在是没空了,已经有跳广场舞的阿姨提前出现,抓着李阔问东问西。有人眼尖看到江有有,“李阔妈妈,这是你家未来儿媳妇吗?”
“不是不是,这是李阔高中同学。”李阔妈妈是有分寸的人,“你们不要把人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