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春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难过,道,“就在城守府内医治。”
当下不敢耽搁,抬步便往内城走去。
身后一众甲胄齐整之陆家军探向锦初的目光,皆是小心翼翼且充满惊叹,心道,这大理寺千里请来的医师怎不是个老头子?却是个年轻的小妹子!
尤其是,她背着药箱的背影,看上去是如此得年轻和文弱。
刘大春回首见了却有些恼,斥责无礼,高声喝道,“叶医师千里赶赴南阳,专为医治郎君,尔等不可有任何亵渎之行,否则一概军法处置,不容宽免!”
诸将莫敢不从,顿时敛容肃目。
到了城守府,愁容惨淡的杨金已候在院里了。
宋银又气又急,冲他张口便道,“大人怎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倾,杨金沧桑的声音传来,“大人领着陆家军潜去伏牛山一带伏击程杞联军,原本没出甚么纰漏,一切按大人的计划进行,这一局陆家军已是险胜!”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设局,程杞失利之下竟带兵败逃。大人发现以后,恐程杞逃脱功亏一篑,一个人追上去拦住了一队敌兵,被……他们围攻所伤!”
“当真?大人向来稳重,何以如此冒进?”宋银惊骇拧眉。过了一会儿,他又勃然大怒,“你怎地不护好大人?为何让大人伤得这般严重?”
“大人此次来南阳,一心望能引陆家军走出困境、起死回生!”杨金眼神微黯,连声音都哽咽,“岂料程杞那厮狡诈多端,竟以当年谋害老大人之事相激,大人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拦下他!”
“是我无能!好在陆家军发现得及时,咱们冲杀过去擒住程杞,抢救下大人,已是受伤较重。”
杨金再想起之前的情况,实是险而又险,心中越来越悔!
那日他再挥旗令,号角响起,令陆离退回,陆离却似是聋了一般,毫无反应,仍向被亲兵护住的程杞驰去。
他无奈,再变旗令,训练有素的弓箭兵涌上,转瞬将十余名亲兵毙于箭下才将程杞制住。然而陆离却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跌落马下。
宋银沉默下来,他知道杨金心中有愧,可今日之事哪能苛责于他?谁会知道程杞能撇下联军自己逃命?谁又能料到大人的父亲是死于程杞手中?方才他是惊怒之下气昏了头。事已至此,怪杨金还有何用处?
锦初没有接话,脸上却白得生冷。事无巨细知道了个明白,她心中总算是有了些底。大多是她早先就估量到了的,唯独陆离掌兵杀敌是她没有料到的。
她垂下眸,脑中浮现出那千军万马铁蹄勺动的血淋淋战场,心里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剜去了一块血肉般。
很疼。
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陆离会亲自带兵浴血奋战,撑住了陆家军!
杨金见锦初眼中溢出伤色,迟疑了一下,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只抱拳道,“叶医师连日赶路,一定疲惫了。大人才服过药,您不必担心,不妨先去休息,有事我会即刻派人告知。”
锦初顿了顿,心神稍缓,问道,“大人伤势怎么样了?”
“大人多处负伤,眼下尚未从昏迷中苏醒。但该包扎缝合接骨的都处理好了,好歹也一直没停汤药……”杨金皱紧眉头,自心中一叹,“军医说,大人的性命暂无大碍了,但不知为何药力似总是难达经脉内腑,没法药到病除。据说也有人,就是这么躺了一辈子。”
默了默,忙又道,“不过军医也说,大人身子底子十分好,常年习武,人也年轻!调养得宜的话,指不定躺几日也就醒了!”
锦初沿途已看过军医诊治和药方的医档,眼下再听杨金说一遍陆离的伤情,到底要清楚些。
她不愿久浸在伤感之中,脚步一动,去看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