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这话未说完,但这句话也提醒了薛甄——医道经营,贵在诚信。倘若药出了问题……药馆牌子就砸了。牌子若砸了,便覆水难收。届时料理锦初,都不必自己亲自动手。
秋日的太阳慢慢落下山去,透过窗格一点一点移出车厢。沈府的车厢宽大且深,风筝缓缓放下车帘,薛甄的眸色黯得连最后一丝光线也不曾留下。
回到沈府。薛甄先唤风筝取来一支锦盒。
刘管家颇有眼色,见薛甄不着急回房,也不叫自己退下,自是相陪。便跟在她后面,顺着长廊,一直绕过回廊,走进花厅。
薛甄从风筝手里拿过锦盒,盒里搁着一对玉镯,明润生光,一看即非凡品。
“夫君尝提起,说刘管家忠心为主,药馆之事虽未了结,但夫君赏罚分明,论功也是要赏的……”薛甄一顿,笑道,“这是河东产的名玉,当日我父亲专挑了巧手的匠人打成这一对镯子,你留着赏玩罢。”
将锦盒递到刘管家手中,又慢条斯理续道,“药馆若是开得取巧,于百姓也是无益。你尽快将此事了结,夫君必当另有重赏。”她说到这里,好看的脸孔上闪过一丝狠厉。
薛甄言辞隐晦,但刘管家还是深刻明白了她话中深意。他见惯了闺阁之中的阴私做派,不禁从心底里为之冒起寒气,只比朝廷中人赶尽杀绝更是过犹不及。
但一瞥那对闪闪发光、巧夺天工的玉镯,仍是斗胆接过,一叠声道,“是,少夫人之命,小的莫敢不从。”
片刻又犹疑道,“只是那几人刚从大理寺被放出来……”
“人既然都放出来了,岂非正好供你差使?”薛甄眸色淡淡的。言罢,又嘱风筝另封二十两银子与刘管家,“若有什么短的,回来再说一声。”
“是,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管家说着,看了薛甄一眼,赔笑道,“这叶家着实不该善终,凭的耽误了好人不是?”
薛甄脸上露笑,带着隐隐的得逞与张狂,道,“你接下来行事莫要心软,务须凡事留着一线。暗的不行那就明着解决,捉他个人赃并获,只管往大理寺告去,咱们还怕告不倒他们么!”
翌日傍晚,长风过境。
一场蓄意已久的急雨落下,天一下就暗了,连晚霞都来不及附于云端,院中只留一树桂花簌簌作响。
“砰”地一声响,有间药馆院外那两扇大门被外头大力踢开!
紧接着便是几个人高马大,身穿葛布粗衣的,涌入院中,厉着嗓子道,“此馆专制假药危害四邻,让管事的出来说话!”
这声音一出,小小的院落顿时四下寂然,檐下看诊的人皆耸然一惊。
堂前的嬷嬷直接愣住,没呆上片刻,恶言恶语立刻又传进了耳朵。
“你们拿假药害人,也太他娘无耻了,要么赔钱,要么报官!”
“再不出来,信不信你乔四爷今日摘了这牌子,砸了你的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