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司马南人在马车上,便听见沈家人的声音远远得传了过来。
“殿下来了?”声音激动里像是带了哭腔。
司马南皱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话音未落,单氏和沈诚跟随满面红光的世子已经来到马车前,三人一齐跪倒在地。
“殿下圣安。”
“给殿下请安。”
“不知殿下来府,未曾远迎。”
车夫从车上拿了脚凳放下。
车帘一晃,一身华服的女子身影露了出来。
长公主,司马南。
司马南今日穿了一身对襟大袖宫装,髻上插金步摇,腰上佩环叮当,裙摆拖得极长,长长的裙摆上绣满了金线。
这一身非常符合长公主的身份,端方冷淡,高高在上。
裙摆上的金线极华贵,险些晃得沈诚眼花缭乱。
几名绛红纱衣的侍女悄无声息地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扶司马南下车。
司马南扫视一圈沈府门前递名帖的、送贺礼的、套近乎的、拉关系的、打秋风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的热闹景象,连带下人们也喜笑颜开走起路来脚底生风,最后目光落在一身大红色喜服的沈诚身上。
“哟,沈大人双喜临门,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沈诚低头应声,“不敢不敢。”
司马南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眼风示意身边的女官。
那女官就走了上来,一板一眼道,“沈大人,晋律有云,跟长公主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加上‘禀殿下’这三个字,您要自称‘臣’,要低眼不能直视长公主,否则就是在蔑视皇家威严。”
沈诚听了脸色一白。
心道长公主究竟来沈府干什么,原来是为这个。此念一起一下又想起了锦初离开时的车驾,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顿时浮了上来。
世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为何长公主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儿子一个没脸。
忙压着嗓子请罪,“禀殿下,犬子无状,还请殿下恕罪。”说完就“咚”磕了个头,认错的态度倒是极好。
“传听令郎刚升了点簿,世子家学也渊源深厚,这规矩怎的也不好好管教管教?”司马南面色凉凉,斜睨道。
也不知是不是喜服勒得,沈诚后背的冷汗顿时涔涔流下来了。
故意要在娶亲的日子里来寻晦气,果真是南姐的做派。
前阵子,种种有关锦初身世的传闻和流言,传得大街小巷都是,那是他的手笔。仍然想把锦初逼回来的想法,完全不受控制,疯狂得占据了他的脑海。
这俩日,管家来报那几个领了银子的地痞竟被大理寺都以拘役待审的名义抓进来关了。
也不知南姐到临,是否已经参破这几件事的关系。
……
思及此,沈诚额头冷汗又沁出些许。
“恳请殿下开恩。”
过得片刻,司马南下车来。
“旁人都说沈家不亲不义两面三刀,一面陷害亲家,一面迎新妇进门,本宫好奇特来观礼。”
上下将沈诚一打量,抬眉笑起来,“沈大人今日摆酒这么热闹,怎么也没叫上本宫?”
世子何人,官场沉浮多少载?
他接过话茬,狠狠一叹,讪讪笑道,“不过区区小儿娶亲,下官怎敢撑破了脸皮去请长公主赏光?殿下大驾光临寒舍,实令敝府蓬荜生辉啊!”
司马南一听乐了,沈家人果然都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好本事啊,一家都是混官场的好材料。
“本宫先说下,没带贺礼,也不知道放赏,吃完了一走,世子可别笑话。”
世子忙道,“殿下说得哪里话?殿下肯来,下官是一万个愿意,喜都喜不过来。”
司马南听完也不理,提着裙角迈上台阶,跨过了门槛方回转身看了众人一眼道,“还不起身,要本宫请?”
世子扬声向里头道,“快请殿下进宴客厅!”
单氏在一边哆哆嗦嗦得反应过来,连忙领着嬷嬷丫鬟一路紧走着小心伺候。
下一刻,偌大的宴客厅里,司马南人坐在主座上,跟曹氏等几个命妇闲闲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