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抬眼见他气宇轩昂神清气爽,将房中气闷驱散不少,遂放下筷子开门见山道,“我和你母亲商议,打算将你表妹给你娶做平妻,你可愿意?”
沈诚不动声色得吃了一惊,既不答应,也未回绝。
他是个聪明人。
彼时见着表妹隐有预感,待真听见父亲如此说出来,又是另一番心境。
表妹自然是好的,貌美多情;观母亲神色对这门亲事也极乐意,亲上做亲;姨父偏隅一郡,到底未来还有机会返京,以他与司马弘的交情,于自己的仕途绝对是有益无害。
只是锦初,她父亲落狱、心情不好、还生着自己的气,一时半会儿恐难接受……
世子见他面露豫色,便皱眉道,“你那泰山,如今在大理寺狱。你那媳妇,至今还没有子嗣。这些事情,你都是如何打算的?”
沈诚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父亲话中之意不言而喻,他已舍了岳父,只有保住锦初。他姓沈,首先当护住沈氏一族的安危。也只有如此,才能护好锦初。
说来也稀奇,他那封折子一递上去,上峰便露出拔擢的口风,想来不是投对了时候、就是投对了上位之人的脾胃。
既然如此,他更没有要走回头路的道理!
沈诚心内打定了主意,沉稳开口道,“但凭父亲、母亲做主。”
世子“哼”了一声,“依我说,如今案子未判,当断则断最好。以免届时案子判下牵扯立场,拖累沈家。”
“父亲所言甚是。”沈诚想了想,笑道,“只是此时没头没尾贸然与叶家决裂,岂非显得给太子没脸?万一将来情势有变,便再没了转圜的余地。不如就依父母之言,我愿意将表妹娶为平妻。”
这么说出来,他被自己吓了一跳,却也不由松了口气。有些事锦初现在可能不会喜欢,但日后她会慢慢明白自己的苦心。
“好小子,你倒会享齐人之福!”世子失笑,了然得点了点头道。
太子现下被禁足,谁也不知后事。三十年河东,多一条出路总是没错的。
“也罢,我这就请你母亲去筹备。你先去拟个宴请的名单出来,这事儿可得好好得办,切不可怠慢了你表妹!”
沈诚看了看在站一旁笑得直合不拢嘴的单氏,低眉顺眼道,“是,父亲。”
出了门,沈诚仰面吐出一口浊气。
不知锦初知道了这件事,她会说什么、又会做什么。但这已是自己现在能想到的,对谁都好的法子。
他苦笑了一下,若是叶长清在狱里多待一阵子也好,至少可以给锦初一个不得不仰赖自己的理由。
自打那一晚起,沈诚的婚事,便由世子夫人亲自操持起来。
这事儿宋银自然是知道了,于是陆离也很快知道了。
当时陆离正坐在签押房里,一旁立着手捧卷宗的杨金,逐一清点河东运来的供词证物。
听到宋银说沈诚又要娶妻时,他脸色差到是个人就瞧得出来,宋银忽然住了口,抬头关切道,“大人这是怎得了,身子不舒服?”
陆离握紧双拳,“旧疾犯了,去找大夫。”说罢,大步流星地走出签押房。
宋银挠了挠头,低声向杨金问,“大人有旧疾?多久了?严重吗?”
杨金平摊双手,摆烂道,“你别问我,我也头一回听说。”
一路兜兜转转,陆离再走回签押房前,天上群星璀璨。
他想起那些证物,眼神变得坚定又清明。
叶家这事,他干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