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正堂,单氏老实不客气得命锦初跪下。
她有些嫌弃得看着锦初,这个媳妇自己从来是不喜的。
模样太美,身上没有一处是安分的。性子太野,处处压着自家儿子一头。什么书香门第,念了几年医书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却全无对长辈的温良恭谨。如今更是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只拿自己的话当耳旁风罢了。
“你不在家中奉迎夫君,夜里又去了何处?”单氏冷声问道。
马车夫早已将锦初往来的行程悄悄告诉了婆娘,单氏知道她去了大理寺狱。她这么问,是故意要看锦初怎么说。若是她巧舌如簧,今日定要拿出婆母的威仪,好好训斥于她。
“儿媳去了大理寺狱,探望父亲。”锦初抬起明眸,干脆道,“只因父亲在狱中病了。”
单氏一愣,未料锦初如此坦白,一时训斥之言堵在喉头,狐疑道,“病了?好端端得怎会突然病了。”
“父亲在狱中受了刑罚,不得医治,急需延医。”锦初道。
“胡说!大理寺狱岂是大夫说进去就能进去的地方。你父亲若在里面有事,里头那些管事的岂会不理?”单氏斥道,“我倒要问你,你是如何进去得大理寺狱?”
若不问清这里头的因由,非但世子那里不能交待,后头不知还会生出多少枝节。
“听您说父亲入了狱,儿媳心中焦急。因夫君连日未回,婆母您分身乏术,儿媳便去大理寺狱自请了探视。”锦初答。
她没有说实话,也没有说谎话。焦急是真,自请探视也是真,但她没有提司马南,也没有说探夜狱。
这些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去了便准许探视?”单氏听了将信将疑,蹙眉道,“即便是探视父亲,你这样不管不顾得出去,可想过会令诚儿为难、令世子为难?”
单氏轻易便信了探监之言,让宋银不禁暗地里嬉笑,平日他们几个只道大理寺狱在百姓心中素有虎狼之名,原来它还是挺亲民的。
锦初心中记挂父亲病情,并不愿与她在言语上多纠缠,只道,“儿媳心忧父亲,望婆母见谅。”
“诚儿三日未归,你也不知送些热饭热汤去衙门里!要不是我叮嘱催促,也不知何时才能将干净的衣物和被褥送去!”单氏不满得絮叨,“你进门一年有余,我素日也常教导于你,你可曾真的将侍奉夫君放在心上?”
婆母牵三扯四夹缠不清,唯独于父亲之事漠不关心,锦初心知多说无益,便不再说话。
单氏见锦初低着头缄口不言,慢慢缓了脸色,口气却愈发不虞起来,“你起来罢,进孝乃是人之常情。但你父亲犯了事,到底该顾着些沈家的体面。我在家中尚且顾着你的颜面,在外你更该知道避嫌才是。”
锦初知道婆母胆小怕事,多是畏怕世子才如此行事。她这么说,很可能是世子交待过了什么,也可能是他们知道一些关于父亲入狱的内情。
她站起身,微微思量,状似为难,“令公爹和婆母担心,儿媳于心难安。”
单氏“嗯”了一声,冷言道,“你不为自己想,还该替夫君的前途想。诚儿才从翰林选出来,如今正是高升的时节。你一个人拖累他也就罢了,怎能连带你的父亲一同拖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