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祺手下几千号人马,在王都也罢了,兵锋直抵北宣,怎么可能瞒得过在陇城邻间庆城根深叶厚的李梅香?
她伺伏在侧,一直不肯露头,八成就是因为没摸清西琼军的虚实。
不管是不作为,还是坐收渔人之利,陇城亦被她们拿下,无论如何都是大功一件。
这还只是开始。
连日来,卷入风波的军民足有数万,战火连天,顾飞倾就算急切立下战功,别人也是要喘一口气。
她解下兵刃,徒步行至玉泉府,周边的人向她叩首施礼,领她去了内间。
隔着珠帘看不清他的容颜,但能看到他圈禁在此半月有余,腰背依旧挺得笔直,正襟危坐。
等走近了,顾飞倾这番隔帘看他容貌,又与那日不同的风霜之色不同,如今一瞧却柔美倍常。
李骄看到她来,平静地望过来,她不率先开口,只是打量了周围布置,将那缕香点燃后不越过珠帘,也不说话,只是望着窗边美景。
“殿下这次回来,不会是为了与本君叙旧吧?”
“等此间事了,自然会送你回去。”
“怎么?难道这两国之争,最后还是殿下赢到了最后?”李骄轻轻勾起一抹笑,“那真要恭贺殿下了。”
他的笑容似乎有些嘲讽,似乎并没有想要与她交谈的欲望,顾飞倾只是盯着他看,他似乎也察觉到她目光,不由地转眸望了过来,目光落在她面上。
他微微低下头,身板挺直,气势却没有丝毫退让。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沉默。
“这就是殿下予本君的待客之道?拿本君牵制单狐,用完就弃之敝履,哪有这么好的事?”
顾飞倾思忖:“你要如何?”
“孤男寡女在此一居,能做的可多了,只是不知殿下……是想与不想?”
李骄勉力地笑了一笑,手撑靠在贵妃椅上,面容比以前愈加妖丽,眼中却仿佛闪动着幽幽的冷火。
却见眼前人撩开珠帘上前,笑容促狭,“少君打得这种心思,怎么不与我早些说,害得我这几日来寝食难安,茶饭不思。”
她刚走进来,李骄就一阵恍惚,也只是失神一瞬间,反应过来坐直。
“殿下停步。”
顾飞倾还真停下步伐。
“莫当本君真的一无所知,你早已辟谷,何来茶饭不思。”
顾飞倾被拆开后也没不好意思,只是看向他的目光流露出几分愧疚,还有一丝怀思,令李骄眼角一跳,堪堪转过身,“本君突然不愿意了,殿下改日再来吧。”
他虽是赶人,可他身后换上一身便装的亲王并不动身,只是张开双手,将一东西那搁置桌上。
那是一对铜制造而成的双鱼,用红绳穿在一起,李骄闻见声响,回头一看,竟是浑身一颤。目光从上方便再也移不开,“…你还留着?”
“留着。”
这可是那年洛京街上,她走失后他用来哄她的,有来有往,她回去就送了衔蝉奴过去,寓意着——穿鱼聘狸奴。
“不值钱的玩意儿,留来做什么?”想归想,李骄如是说。
“虽是不值钱,对我来说,价值千金。”
李骄不知该说些什么,目光在铜器上打转,却没有伸手取下。
“殿下,莫忘了这些年你过得不易是拜谁所赐。”
“我知晓。我永远不会忘了是谁让我流离失所,我吃过的苦、受过的亏,会一点点讨回来,但这些皆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