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盘似的满月在云中穿行,风歇了,雨停了,静极了。
顾飞倾回去没有惊动任何人,但瞒得过谁也瞒不过他。
月下那人,长身玉立,天人之姿,在花树下如幻如画,令人移不开眼。
他似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背脊笔直,青袍仿佛松柏,顾飞倾停了一停,最终朝他迈步靠近,他好似浑然不察。
直到顾飞倾越过他离去,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狭长眸子才得以转动:“不叫师尊也就罢了,竟是招呼也不打了?”
她这才回身,极是不情不愿行了个娣子礼。
“你都知晓了?”封云看在眼里,见她没有反驳,如同默认,他又道:“那你这是怨吾?怨吾欲将一纯白之人拉入泥地,却不事先告诉你。”
“不,我只是不明白。”见他打开天窗说亮话,顾飞倾也不藏着,“按理说阿珏跟你最久,你怎么舍得?还是修道之人,活的久了也隔绝了良心?”
月下人叹了一口气:“顾飞倾,人这一辈子,到世间来,除了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就是随波逐流。”
顾飞倾视线扫过去,“什么意思?我问你问题,你跟我说教?”
封云继道:“世上有很多注定的了,反抗不得,怨不得,求不得。”
“你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又是这套语论,顾飞倾越听越怒,忍不住高喝,“你这么想入主后宫,怎么不自己去!”
比起她的怒喝,封云狐眸一弯,上前了几步,优雅的气质,比平日更平添一份超然。
他语速不疾不缓,颇是自得,“吾也觉得,依吾的姿色,当得后位应不在话下。”
“可惜,吾就算有心替徒缔结,人家也不要吾。”他发自内心般地叹了一口气,似是极为遗憾。
顾飞倾想了许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愕然。
她脑海里想起君竹说的不靠谱,直到今时才懂了什么意思。
就这么晃眼功夫,让他搅和这么一下,竟是再多的指责也说不出口了。
她沉默了,封云趁其不备,凑上前快速戳了一下她的额间,而后退回。
他眼珠轮转间,透着一股子狡黠之色,“你呀,说的差不多了,吾知道你关心阿珏,你能为他生气,吾很高兴。待此事一过,你跟他的好事由吾做主。”
顾飞倾捂着脑门,只觉得一阵额间凉意袭来,明晰清爽,还没指责,闻言一呆,“什么意思?”
“你明明听懂了,别装傻。”封云啧啧称奇,顶着一副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得给他推销出去的模样,提议着,“还是你看不上他?”
“绝无此意。”顾飞倾惊呆了,想破头皮怎么也没想到话题怎么转到这里的,看他的神色越发狐疑,“你该不会让我到时去抢亲吧。”
说着,越发觉得确定,依他的为人,能干得出来,封云沉思,“你不说,吾都没发现,这倒是好主意。”
“……”
“开个玩笑,你就说,这人你要不要吧。”
顾飞倾不知其意,但还是如实道:“要。”
封云哈哈道好,“待祭天一事过,吾就给你们做主。”
顾飞倾目瞪口呆:“会不会太快了?北宣王那里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