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燃看着缪缪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狼狈地败下阵来，“不知道，凌博士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研究成果被用来做这些了。”

缪缪却又开始流泪了，她一字一顿道，“可后来她知道了是吗，知道了，所以有人想让她死。”

安燃急忙解释道，“我父亲，啊，安董事长真的不是这样想的。”尽管安燃已经决心脱离安家，也决定跟父亲一刀两断，但毕竟有血缘关系，他不想父亲被误会，也不愿意缪缪因为这事跟他生分。

缪缪看他一眼，无所谓地点点头，“我信。安董事长一定想着怎么样以我为筹码，逼迫母亲继续为集团出力。”

安燃羞愧地低下头。

缪缪又道，“只是偌大的一个未来科技集团，总有人想法不一样，安董事长也管不到其他人身上去。”

缪缪说完便看向窗外，他们现在乘坐的是初级飞车，一般在离地二十米至一百米处活动。

安河也跟着往外面看了看，嚷道，“安燃你这飞车是要去哪儿？”

安燃忙道，“方才来找你们的不是安董事长，是……”安燃顿了一下，含糊道，“是那些人。”

虽然安燃没有明说，但安河知道他口中的“那些人”指的是害死凌博士的人。

安燃又继续道，“我们先回国，再慢慢商量。”安燃离缪缪近了一些，“无论怎么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缪缪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

许久，缪缪说，“我们去监狱吧，我还想见见那个机器人缪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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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河的帮助下，三人没有惊动未来科技集团，安河谎称缪缪和安燃是来实习的师弟师妹，顺利在心理疏导室见到了机器人缪缪。

机器人缪缪仍然坚持自己就是凌博士的女儿缪缪。

缪缪走上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机器人，又用手在机器人脖颈左侧摸了一下。

手感温热，和人类并没什么不同。

缪缪忽然浅浅地笑了一下，对机器人缪缪道，“我这个地方有一小块很不明显的胎记。”缪缪用手在自己脖子上同样位置抹了抹，果然露出淡淡青色的痕迹。

“在我很小的时候，同学因为这个胎记嘲笑我，我跟他们打了一架，母亲来学校领我的时候，为了我和那些同学的父母吵了整整一下午。母亲最终赢了，不过吵得口干舌燥，就带着我去附近的冷饮店。”

缪缪看着机器人缪缪，继续回忆道，“只不过我还是很不喜欢这个胎记，母亲虽然觉得胎记并不应该被嘲笑，也无需被隐藏起来。但是她很尊重我的意见，带着我挑了一块粉饼。自那以后，我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遮住我的胎记。”

缪缪手指握成拳，深呼吸了一下，道，“我觉得遮胎记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经常跟母亲抱怨。我想，她在创造你的时候，一定考虑到了这点。”

机器人缪缪低头看了看自己细嫩白皙的脖颈，瞳孔中闪过一丝光芒。

机器人抬起头对缪缪道，“你好，我是机器人MOMO。”

机器人MOMO瞬间换了声线，此刻站在一边的安燃和安河即使不看缪缪和MOMO，也能区分出她们了。

缪缪扬起嘴角，“你好，MOMO。”

安河挤到机器人MOMO身边，问道，“你是什么类型的机器人啊？”

安河之前就经常接触机器人MOMO，所以MOMO对他很熟悉，但仍是在缪缪微微点头后才答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侧重战斗方面。”

安河立刻跟机器人MOMO拉开了一点距离。

缪缪问机器人MOMO道，“刑期是几年呢？”

“十年。”

“那十年之后呢？”

机器人MOMO似乎不知道为什么缪缪会问这个问题，微微偏头道，“十年之后应该会有人回收我的，这是你们人类需要考虑的事情。”

在场的三个人类都一怔。

安河率先跳脚道，“这怎么能行！你只有十年的生命，却都要被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监狱了！”

安燃狠狠咳嗽了一声，提醒安河，“哪儿暗无天日了。”

机器人MOMO也补充道，“对，不光是劳作或者锻炼身体的时候可以出宿舍，即便是在宿舍里，也有天窗，并不会暗无天日。”

安河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机器人MOMO，正准备好好教育她一番，好让MOMO充分认识到什么叫人权，却听缪缪开口道——

“我们换过来，MOMO。”

安河和安燃都没反应过来缪缪的意思。

倒是机器人MOMO瞬间听懂了，但她飞快地摇头道，“犯错的人才应该在监狱里受惩罚，犯错的是我，而不是你。”

缪缪眨眨眼，“可你犯错并不是出自你自己的想法。”缪缪顿了顿，又回想了一遍第一次见到MOMO时她说的话，补充道，“你刚刚说你是偏战斗型的机器人，如果不是你被赋予了我的性格或者行为习惯，那天晚上你走在小巷子里，发现有人跟着你的时候，你不会选择跑，也不会选择将包扔到后面。”

缪缪的话给机器人MOMO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可她仍然皱着眉头道，“可事情的确是我做的，你没有犯错，不应该待在这里。”

缪缪却笑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也没有犯错呢？你想，怎么就那么巧，你的包能砸到窗外的花瓶上，谁会把花瓶放到窗外。而且，你的程序里应该有法律，你不觉得无心之失却被判十年太重了吗，这背后难道没有人操纵吗，你不想出去找寻事情的真相吗？”

机器人MOMO咬咬嘴唇，她也想过这些事，但是，但是……

一旁的安河拍手道，“这个办法好，是得查清楚。”

安燃却不赞同缪缪与机器人MOMO互换的主意，对缪缪道，“监狱并不是你待的地方。”

缪缪没有转向安燃，而是保持看机器人MOMO的姿势，道，“MOMO待得，我就待得。”

安燃被刺了一下，又见缪缪如此坚持，便转而提出了另一个办法，“那不如我们用些手段，让MOMO出来？”

安河立刻怒视安燃，“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缪缪和机器人MOMO亦是用一种令安燃羞愧的眼神看着他。

安燃垂下头，他并非藐视律法，只是……这不是灵活变通嘛，谁都知道机器人MOMO没犯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