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走了之后，他们心里敬的、怕的，就只有席大少一人。

从前的席堰城是无所谓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想要立威的理由。

他另一只手搭在膝上，指尖有节奏地轻点。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就是一句话都不说，任由段衡跪在那儿，说出各种难听的话。

“城少，我尊称你一声少爷，只是看在老爷，还有大少爷的面子上。我劝你一句，别做得太过分！”

“乐安少爷那件事，我自认为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老爷生前一直很注重席家的规矩，你作为他的孙子，总不能连自己爷爷的话都不听吧？”

“哦？”席堰城终于施舍了他一个眼神。

“你跟我讲规矩？”

“难道不是吗，”段衡梗着脖子，拿捏着长辈的姿态。“乐安少爷饭前吃甜点，到吃饭的时候就会吃不下，浪费食物。”

“长此以往，他开始不吃主食，只爱吃一些没有营养的垃圾。”

“城少就是这么养孩子的吗？纵容他、溺爱他？”

“恕我直言，这样下去，乐安这孩子迟早被你们带坏。”

蓝芝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看向席堰城，眼神暗示：赶紧的，我快要听吐了。

后者眨眨眼，看出了她完全不带掩饰的不耐烦，心领神会。

“行了。我让你来，不是听你教我怎么养孩子的。”

席堰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看着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爷爷，心情有些许复杂。

“你说席家要讲规矩。可段爷爷，你是不是忘了，在席家老宅，我才是主子。”

“且不说安安到底该不该罚。他作为我儿子，难道还要乖乖站在那里让你打不成？”

段衡不服，“我是老爷子的身边人，只是替他教教这个不懂事的重孙子。”

“爷爷的身边人……”席堰城轻蔑地笑了，“那你要不要跟他埋一块啊？”

“你！”

段衡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柔弱好欺的城少，说话竟然这么毒。

“放肆！你这是不尊重已逝的老爷子！”

“咳——咳咳。”

席堰城一次性讲这么多话，还要听这个人反复提起那个人，情绪一下子上来，又开始咳嗽了。

蓦地，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抚上了他的背。

一下、一下地给他顺气。

还轻轻拍两下，像极了她晚上哄小崽子睡觉的动作。

“喏，喝点暖的。”

眼前多了一只杯子——是他常放在一楼大厅的那只，她是怎么精准找出来的？

蓝芝常常外出。小时候就不爱待在这，老爷子去了之后更加毫无顾忌。

每个月就回来住那么几天，就好像这里是她来南城的一个落脚地而已。

连酒店都不如。

而且通常是他不在的时候，她就回来了。

见个面比会见总统还难。

可以说，这些年来，她对自己应该是完全不了解的才对。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