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忘楠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后台，小杨还在后台等她，见程忘楠这么快就回来了，迎上去问道：“怎么了忘楠姐，不是快到开始表演节目的时间了吗？你怎么回来了？”

程忘楠直接就从小杨身边走了过去，就像没有听见小杨说话一样，直接坐了下来。

“忘楠姐？”小杨终于注意到程忘楠的状态不对劲了，“你怎么了？”

程忘楠喃喃自语道：“节目取消了。”

一瞬间，今天程忘楠经历的所有的不好的事一股脑地全在她脑海里涌现，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好像自己怎么做也做不好的无力感。

她知道娱乐圈是个看人下菜碟的地方，所以她永远对所有人笑脸相迎不愿意得罪任何人。不管是本身自己背景大的，还是此刻只是小角色的，每一个人她都努力地和他们友好相处，不敢轻视他们任何一个人。

怕得罪有背景的人物，对方一句话就能让她翻不了身。

怕得罪现在的小人物，但以后有了能力再回来给她翻旧账踩她一脚。

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最终还是不得任何人的喜欢。

而她唯一的愿望呢？却那么那么遥不可及。

她只是想唱歌想跳舞，想拥有一个释放的舞台。公司不愿意给她做，那她就努力工作努力接活，努力给公司赚更多更多的钱，让公司知道自己是个有价值的人，希望公司能因此也完成她的心愿。

可没有，她不管赚再多的钱也感动不了任何人，她只会成为一颗彻头彻尾的摇钱树，是有利用价值时就拿来用用，没有利用价值以后就抛到一边的工具人。

她一退再退，想着不管舞台多少，只要能有舞台总归就是好的，但就是这么唯一的舞台也没了。

程忘楠眼睛湿湿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眼眶里滑落了出来。程忘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小杨小声地惊呼了一声。

“忘楠姐，你怎么哭了？”

小杨是真心实意地慌了，她来程忘楠身边做助理快一年的时间，从来没有见过程忘楠在拍戏以外的地方流过眼泪。

程忘楠两眼无神地看着小杨，想到蒋荀的嘲讽，楚思昭的骚扰，庄宇的排挤，程忘楠真的觉得好难好难。她轻轻吐出一句：“我真的好累啊。”

明明自己刚刚还觉得一切困难都是可以打败的，明明她还想在演出后奖励自己吃一只烧鸭的，明明她为了维持身材已经吃了那么那么久的菜叶子了。她也不喜欢吃菜叶子啊，她也想吃烧鸭啊，想吃烧烤，想吃汉堡想吃米饭啊。

她都获得这么辛苦了，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还不能如愿

小杨见惯了活泼灵动的程忘楠，此刻面对低沉的程忘楠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手足无措着，想着要不要给吴美丽打电话，还是说是不是该先带程忘楠离开，又想到凭什么程忘楠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准备了这么久，对方一句话程忘楠的舞台就没了。

正当小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程忘楠突然“哇”的一声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大颗一大颗地顺着脸颊往下落，在下巴处汇聚又砸在程忘楠的大腿上。

小杨还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但她知道她的忘楠姐最爱美了，突然发出的巨大声音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忘楠姐肯定一点也不想被人看见自己这么难堪的模样。更不要说万一被人拍照发到网上去又要怎么办了。

于是小杨在程忘楠发出第一声哭声的时候就下意识地用身体挡在了程忘楠的面前，然后往前一步将程忘楠的脑袋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将程忘楠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程忘楠也伸手紧紧抱住了小杨的腰，她两手用力抓着小杨后腰处的衣服布料，那么用力，就好像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

周围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但能在娱乐圈工作的人个个都是人精，没有一个人敢上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没人敢上来询问，也就意味着没有人会上来关心，所有人都维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隔岸观火。

只有一个看起来是实习生的工作人员女生拿了纸过来给小杨。

小杨接过纸巾的时候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在女生离开时看了一眼对方胸前的工牌，记下了女生的名字。

虽然这只是一份小小的，说不上帮助的帮助，但还是让小杨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温情。

在程忘楠哭的时候，小杨也没有闲着，她不清楚晚会的规章制度，怕就这样把程忘楠直接带走会给程忘楠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小杨发微信联系了吴美丽。

而且为了防止吴美丽看不见消息，小杨还先给吴美丽打了电话提醒。一个不接就打两个，一直到吴美丽接通了电话以后，才把电话挂断了，然后在确实收到了吴美丽的回复以后，才没有继续打电话。

程忘楠就这样在小杨的怀里哭了好久，只是除了最开始程忘楠“哇”的一声以外，程忘楠之后完全就是无声地留着眼泪了，小杨自己能感觉到自己肚子上的布料逐渐湿透了。

又过了一会，程忘楠还在小杨的怀里一动不动，但因为衣服已经被程忘楠哭湿了，小杨已经感觉不到程忘楠的眼泪了。要不是小杨还能看见程忘楠呼吸时背部的起伏，小杨还以为程忘楠是哭晕了过去。

“忘楠姐？”小杨小心翼翼地叫道。

程忘楠没有反应。

小杨于是拍了拍程忘楠的背，然后道：“忘楠姐，我已经联系过美丽姐了，她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要不要我们先去房车上等她吧。”

程忘楠还是没有说话，但这次有了反应，她慢慢在小杨的肚子上蹭了两下，那是一个摇头的动作。

小杨又问：“忘楠姐，你是还在哭吗？”

程忘楠又摇头，过了几秒之后闷闷地说：“丢脸。”

小杨听懂了，大概是程忘楠在公共场合哭了这么久，周围这么多的人她觉得很丢人，所以不愿抬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