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我最大的牵绊。”蒋离调高了空调的温度,把枕头塞在她的背后,又将投影仪打开,“睡多了头发昏,先看会电视,我去收拾桌子。”
差不多十点,蒋离便躺在**,一手搂着陆舟,一手揉搓着衣角。
陆舟倚在他的肩头也全无睡意,可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卧室里只剩下空调制动发出的声音,偶有地板开裂的响声。
越闭上眼睛,越多的场景不断在脑子里闪过,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不知道时针又走了几圈,昏昏沉沉间睡了过去。
不到六点,蒋离便醒了,而陆舟仍窝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睡着,他悄悄伸出食指和中指,环住她的无名指,从指尖开始,那枚圆环将一寸不落地蹭过每一寸皮肤,最后停在手指与手掌的交界处。
他的脑海中闪过那句排练了无数句的话,只觉得连呼吸的热气都灼得他面色微红,连带着心跳也剧烈起来。
正是日头毒的时候,连蝉鸣中都难掩颤抖,陆舟穿着防晒衫出了门,额上还架着防晒帽。
一转眼,脚下炙热的白光变成了昏黄色,灿烂的圆球有一半隐入湖里,水波都泛着金光。
脚踩在塑胶跑道上,身边间或跑过零星的人,粗重的呼吸和脚步声一同传进她的耳朵里,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
丛昭昭今日开车带着她去拍了写真,原本休闲的运动装换成了显身段的旗袍,明显感受到腰身粗了些许,不过还是凹凸有致。
这旗袍还是丛昭昭特意找老师傅为她做的,非要让她穿着回家。
所以她手里拎着的便是早些时候出门穿着的衣服,还有一个蛋糕。
打开门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喊出声,蹑手蹑脚地摸向挂在架子上的包,翻出了一张纸捏在手里。
忽而,余光的黑暗被光亮填满。
一瞬间她的手藏在身后,转身看向前方。
蒋离的腿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包,坚定地朝她而来。
她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蒋离,男,27岁,毕业于J大,后又到国防大学学习,25岁退役。”
“我名下有一处房产,一辆车,基金,股票若干,折子里是死期存款,这三张卡里的钱是流动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
蒋离翻开户口本接着说道,“这个上面只有我的名字,你…你愿意和我共用一个吗?”
“陆舟,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戒指,右手止不住地颤抖。
“蒋离,我知道你会娶我的,而我这辈子也只会嫁给你。”陆舟伸出手说道,“我愿意。”
22岁的少年停在橱窗外,被一颗钻石吸引,于是花光所有积蓄买下了它。
而22岁也是法律允许一个男孩步入婚姻的年纪。
他那时想到了什么——
蓝色的袖口来回摇摆,而扎得高高的马尾也小幅度地摆动。
晃得他的心都软了几分,晃得他的脑子都昏昏然了。
晃得他往后余生魂牵梦萦,晃得他浓烈爱意只增不减。
而一句我愿意,似乎全了所有的遗憾。
“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陆舟将那张纸递了过去。
当目光接触到B超单上的胎儿二字时,抬起头定定地看向陆舟。
“阿盛,你要当爸爸了。”
“我们有孩子了!”蒋离的手指摸向单子上还未成形的胎儿,喃喃道,“我们要做父母了。”
陆舟望向蒋离,依然能从这成熟的面容中一窥当初的清朗殊绝。
不再是零散梦境的碎片,拼接不出完整的鲜活,像是迎风直上的蒲公英,一不小心便又埋进了土里。
也许只有几经波折才可称为人生。
扬起的水花击碎下沉的日头,散落的金光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悲悯。
每个人都曾被深渊巨口恫吓,似乎下一刻便要支离破碎。
可凝视的深渊骤然关闭了深不可测的大门,连水波都**漾着重逢的鸣叫。
而光再次聚拢,拼接成下一段路。
一艘小船依岸而停,给予腐烂的桨向死而生的勇气。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