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经历不免令陆舟想到了自己。

当初陆妈妈去世那年，她手里的钱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更不要说陆淼和陆然的学费了。

那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无缘高考的落寞和失去亲人的悲伤，生活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只要一睁开眼，钱就悄无声息地流走，天黑以后，更是连灯都不敢开。

她上午去电影院打工，下午去饭店，晚上蹲在影视城，只要有活，她第一个冲上去。

感觉像是过了好久，可一仔细回想又像是昨日还在眼前重现。

“你和史阿姨认识？”护士从一堆单子里抬起头问道。

“我家人住院的时候是她照顾的，感觉她干活挺利索的，我们家那边有人正找护工呢，想推荐她。”陆舟脑子里立刻想出了一个几乎无懈可击的借口。

“她今天就在医院呢。”护士指了指斜前方的房间，“应该是301。”

“好，谢谢你。”陆舟压了压帽子，从护士站离开了。

经过301的时候，目光一扫而过，史珍正背对着门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不清是在干什么。

陆舟出了医院的大门，阳光刺眼，后背也冒出了一层薄汗，可心里却如坠冰窟。

蒋离为了她已经牺牲过一次了，这一次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折辱他，即使下地狱，她也要揪出这个恶鬼。

现在的微博基本都是手机号注册，陆舟已经让陆然去查了。

手机号几乎都是实名制，所以幕后黑手很快就要呼之欲出了。

陆舟伸出手挡住直射下来的太阳，漏过指缝的碎光打在地上，她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冰冷刺骨。

刚上车，微博私信里又发来了消息。

——100w现金，3日后交易。

陆舟冷笑一声，“原来是要钱呀。”

手机扔在副驾驶上，陆舟并没有理会，也没有回复她的任何消息。

现在这种时候，谁先着急，谁落下风。即使关心则乱，她还没丢了脑子。

陆舟一路疾驰到竹眠斋，坐在车里迟迟没有下车。

她拿出藏在后座里的一箱啤酒，一瓶一瓶地喝着。

每次喝完后，徒手把易拉罐捏扁，又准确无误地扔进左手边的垃圾桶了。

手机又响了。

陆舟连看都没有看，一个劲儿地喝着酒。

她的眼睛盯着对面的灰色柱子，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要拧断敌人的脖子。

她已经把方闻杰送进去了，不在乎多送一个。

电话声响起，陆舟蔓延的恶意被制止，她连头都没有转过去，准确无误地拿到了手机。

声音清冷还带着细微的沙哑。

——“说。”

——“姐，查到了，持卡人是李军，他的妻子是史珍。”

陆舟的眼睛闪过一丝了然，细看之下，还有一丝讶然。

“然然，天黑之前，我要知道他儿子的所有信息，尤其是学校。”

“好，不用天黑，一个小时。”

陆舟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规律地敲击着，忽而笑了一声，像是从三九天吹来的寒风，令人闻之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