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块杯水车薪，癌症是一个无底洞，任多少钱砸进去也只是听个响，而乳腺癌复发，若是发现及时，救治得当，大约还能存活3到5年。

转瞬即逝的时光，也许从投资学角度，这是一笔赔率极高的生意，可当我们通过脐带与母体相连的那一刻起，这血浓于水的亲情便是无法割舍的存在。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仗着生恩趴在儿女身上喝血的泯灭人性之流。

天色有些暗了，陆舟透过那个长方形的窗户又看了一眼王瑞雪的妈妈，她还在安静的睡着。

“谢谢您。”

熟悉的声音引起了陆舟的注意，她扭头看过去，王瑞雪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倔强地看向天花板，试图让眼泪倒流。

陆舟慢慢走过去，伸出双手一把抱住了她。

“没事的。”

王瑞雪先是一愣，然后眼泪没来由的流，似乎终于撕开了一个突破口。

“舟姐，为什么会是这样呀！”

陆舟的手摩挲着她的后背，任由其宣泄情绪。

哭声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抽噎声，陆舟拉着她坐在椅子上。

“想说吗？”陆舟从包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舟姐…医生说我妈的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脑部了，活不过三个月了。”

“小雪，你尽力了，医生也尽力了。当年我妈妈走得时候，我18岁，只见到了最后一眼，上天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舟姐，为什么会这样呀？我妈妈一天好日子也没有过过，好不容易把我供出来了，她却…”

“小雪，我大概能感同身受。剩下的日子里多陪陪阿姨吧，我这边你暂时不用管了，还有万事朝前看。”

“我知道了舟姐，可我还是控制不住。”

是啊，谁又能释然呢？日子好不容易明朗起来，可陪在身边的人却要离开了，不同于离愁别绪，她再也没有了可供倾诉和依赖的港湾，只要妈妈在一天，哪里都是她的家。

“阿姨还在等着你。”陆舟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现在你就是她的那片天。”

王瑞雪点了点头，眼泪都砸在了牛仔裤上。

“舟姐，谢谢你。我想自己一个人缓缓。”

“好。”

陆舟起身，从右侧的楼梯走下去，正好路过新生儿室，婴儿清脆的哭声传进她的耳朵，明明都是哭声，可一个濒死的绝望，一个新生的希望。

坐在驾驶位，她的心情有些沉重，某个瞬间，**的阿姨和陆妈妈重合，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右手颤抖地伸向白布，因为抖动的太厉害，左手用力攥在了手腕上。

白布掀开的那一刻，陆舟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即使一瞥，她也认出了那是她的妈妈，陆奕如。

没有放声大哭，没有撕心裂肺的吼叫，陆舟只是无声的流着眼泪，狠狠咬着右手以致血肉模糊。

车子启动，却朝着竹眠斋相反的方向开去。

“妈妈，我想你了。”

陆舟带了一束玉兰花来到了墓地，坐在陆奕如的墓前，风吹起她的头发，像是妈妈温柔的拂过。

“淼淼和然然都很好，我交男朋友了，等过一阵子让你看看。”

黑白照片上的陆奕如挂着和煦的笑容，陆舟的手指蹭过她的眉眼，“妈，今晚能不能来我梦里坐坐，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了。”

黑云在天边游**，月亮迟迟没有出现，连星星都倦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