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好。”陆舟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好的每天按摩。”

“啊？”蒋离勾起她的手指，“我觉得这个疗效更好。”

“心里疗效更好。”陆舟板着脸面色微冷，“快点。”

“你别不高兴。”蒋离挠了挠她的掌心，“我马上摆好姿势。”

“这还差不多。”陆舟脱下他的衣服，搓热双手后贴在腰间，然后按照医生教过的手法按摩着。

“舟舟，我每周都按时去医院的。”蒋离微微侧过头，令空气充分钻进鼻腔，“其实不需要每天按的，而且真的不疼了。”

“蒋离。”陆舟手下的力气又重了些，“医生是不是说每天按的话效果更好？”

“嗯。”蒋离对梅老师喊全名免疫，却架不住陆舟喊全名。

按摩的时间大概在四十分钟，一整套下来，腕间都出现了一道红痕，因为用力过度而产生的。

陆舟立刻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这个时候最忌讳寒气入体。

蒋离只剩下一个脑袋留在外边，手悄悄钻了出来，牵着陆舟的双又钻了回去。

手指轻揉着腕间以缓解酸痛，又用手掌的余温包裹着以削弱刺眼的红痕。

“舟舟，辛苦了。”蒋离说道。

外边橘黄色的太阳渐渐西沉，乍破的金光顿时笼罩住世间万物，枫叶都逊色半分，但在这片金色光芒的照耀下更加温柔，削减了秋意的萧瑟，这大概就是生命最后的高歌所带来的力量，令无数人为之沉沦。

像往日一样，他们相拥而眠。

又是极其平常的一天，可陆舟却神神秘秘。

白天说要和丛昭昭逛街出去了一上午，下午又说去剧组又消失了两个多小时。

吃过晚饭后，借口消食开车拉着蒋离来到第一中学门口。

“舟舟，怎么来这里了？”蒋离看着熟悉的大门，连栅栏的颜色都没有变化，“到了晚上好像就进不去了。”

“山人自有妙计。”陆舟按了两下喇叭，那门就开了。

原红梅在蒋离高中毕业后调到了第一中学，娘俩也算是完美错过，没有了母子之外的另一重身份。

陆舟将车停在了事先确定好的车位上，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正逢假期，学校里空无一人，高大的教学楼整齐的分割出一模一样的窗户，无一例外都是黑的。

“走吧，蒋学长。”陆舟放好轮椅，对着蒋离说道。

“荣幸之至。”蒋离笑着回应道，似乎这一刻回到了那个学生时期，他站在操场的一角往前另一角，那时他的视力很好，无论多少人，都能从中一眼捕捉到陆舟的身影，这是天性使然，她在蒋离的眼中是特殊且唯一的，是黑白电影里乍现的彩色，怎能不耀眼？

距离毕业也要好多年了，他们如今已经没有当初的那股冲劲和对前途未卜的期待与恐慌，更多的是尘埃落定后的坦然。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还是他们，还是那个视彼此为唯一的执拗的人。

“你站在这儿别动。”陆舟叮嘱道，随后消失在了拐角处。

蒋离等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却不会再次升腾出虚无的空旷，在似有若无间，舟舟给予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他相信那句话，陆舟永远都不会不要蒋离。

随着砰的一声，一道白光勾连起天色和大地，单调的黑色中骤然出现一份美好，似触手可见，深深印在狭长的眼眶中，眸中流转的瞬间足以媲美宇宙星河。月光的摇曳生姿也稍稍逊色几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贫瘠的文字无法准确道出此刻的震撼，蒋离的脑海里只闪过这句诗，却还是觉得不达意。

他似乎看到了繁华之上的繁华，似乎触碰到了洒落人间的银河。记忆却在这一刻宕机，记不清是多少颜色，也数不清绽放了几次。

依稀记得有玫瑰的红，芍药的粉，桂花的黄，和白天放眼望去满目的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