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清茶的味道直往蒋离鼻子里钻，原本空洞的眼神瞬间有了光彩。

“这么厉害！”蒋离还未看就习惯性的称赞道。

“不走心，你都没看。”陆舟将盒子一一摆在桌上，“你喜欢吃清淡的，这有我腌的萝卜干，吃白粥的时候配上最好。”

“你吃不吃鸭货呀，有点辣，还有酱螃蟹。”陆舟小心翼翼地问道，“对身体不好就不吃，看我吃就行。”

“可以吃一点点！”蒋离转着轮椅过去，“真的很厉害！”

“那是。”陆舟满脸骄傲，“谁把我娶回家谁有福气！”

“是啊。”蒋离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语气像是雾，虚无缥缈的**在空中，“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

“我把福气给你要不要？”陆舟目光炯炯地盯着蒋离，手放在保鲜盒上迟迟没有放下。

“舟舟。”蒋离低着头，眼里的矛盾和挣扎都留给了那双腿，随后抬起头，挤出了笑容，“将来，我作为哥哥送你出嫁，给你包个大红包。”

“那你现在开始攒嫁妆。”陆舟打开了保温盒，装作轻松的口吻，“不想笑就不笑，在我面前不用伪装的。”

蒋离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她？这是什么意思？

“愣什么神？”陆舟揉了揉他的头发，“心疼钱？”

“没有没有。”蒋离赶紧摆摆手，“我的存款都给你留着。”

“都给我？”陆舟弯腰，眼睛平视着他，“蒋离，情哥哥也是哥哥。”

“啊？”蒋离慌乱地抬起头，撞上她的目光后，又迅速低下头，“不是…不是…”

“剪头发吗？”陆舟敲了敲放在桌子上的盒子，“199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啊？”蒋离有些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就像是溺水的时候，水却突然没了。

反映了几秒种后，他看了看盒子。

“陆师傅还有这手艺。”蒋离显而易见放松了下来，“无证经营？”

“我全能的好吧。”陆舟推着他去了卫生间，“而且只给你一个人剪，用什么证。”

——只给我一个人剪。

内心的防线又被碰触了，甚至出现了裂缝。

“来这儿干嘛？”遭遇事故后的蒋离对卫生间有一种天然的抵触情绪。

“洗头呀。”陆舟看了看经过专门改造的卫生间，“陆师傅虽然手艺不精，但是该有的流程一个也不能落。”

“我自己来吧，很麻烦的。”蒋离摘下挂在洗手池旁的绑带。

“我们都一样的。”陆舟蹲下身耐心说道，“你的事我从来都不觉得是麻烦。”

蒋离握着绑带的手一松，它滑落到地上。

出事以来，医院的护工觉得他是个麻烦，公共场所的不便利条件使他觉得自己是个麻烦，连出租车司机都时好时坏，所以他减少出门，将自己困在家里，残破的身躯永远困在这个轮椅上。

总有人说，为什么你不能自己走出去，堂堂正正地站在光下，可光明从未偏爱过他，他又如何毫无芥蒂地拥抱它。

而现在，有一个人撕开了黑暗，将自己的光明予他，同他一起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