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不间断地传来，陆舟悄悄掏出手机，拍下他忙碌的背影。

——噔噔蹬蹬

陆舟挑了个最红的草莓塞在了蒋离嘴里，并卖力地捏了捏他的肩膀。

“蒋大厨辛苦了，这是我过得最最最幸福的一个生日了。”

蒋离端着碗筷的手一抖，险些令它们粉身碎骨。草莓入口的清香和汁水四溢后的香甜充斥着他的口腔。

“那寿星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可不可以加个微信呀！”

陆舟接过碗筷，将它们收到了柜子里。

“哦，对。”蒋离后知后觉，原来他们连联系方式还没有呢。

微信成功到手，陆舟决定回家就和丛昭昭炫耀一下她坐火箭般的进度。

窗子映出的已是一片浓郁的黑，能清楚的照出他们二人的大致样子。

“那我走喽。”

陆舟想着自己走后，蒋离可以躺下歇歇，或者活动活动，总是保持一个动作一定很不舒服。

“嗯，早点睡。”

蒋离点了点头，转着轮椅送她出了门口，看到那个粉色的地垫时，不禁愣了愣。

“那你也早点休息。”陆舟叮嘱道，“还有记得想我！”

明明只有三四米的距离，她却舍不得走完，打开自家房门后，依旧扒着门看着他，“你先回去！”

蒋离见项链在她的脖子上**来**去，原本齐整的发型也有些松散了，反倒添了几分慵懒美，他宠溺一笑，“好。”

骤然回到空****的房子，蒋离有些不适应，原来热闹过后的清冷才是最令人无所适从的，原来习惯了安静的人也会被人烟所吸引。

他转着轮椅来到了卫生间，将成人纸尿裤换下。为了不在陆舟面前再次出糗，他特意穿上的。

两条细瘦的腿完全暴露在视线中，这是两年来他第一次直视这份不幸。锻炼出来的肌肉早就消磨殆尽，肉松松地挂在骨头上。

蒋离的手指不断掐着大腿，青紫色像是一个又一个魔鬼在灯光的照耀下张牙舞爪，吞噬掉他几乎所有的情愫。

有两个声音充斥在他的脑海，几乎要把他撕裂了。

“想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就在眼前，当然要表白了？！”

“你是残疾，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不能拖累任何人！”

是啊，一个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人，有什么资格谈爱情，难道要让小姑娘伺候他一辈子吗，要让她像笼子里的鸟一样被禁锢住自由？

蒋离苦笑一声，转着轮椅回了卧室。

床是定制的，左侧有两个可拉伸的大抽屉。他弯腰打开靠里面的一个，那里整齐摆放着20件礼物，从陆舟的6岁到现在的26岁。

所幸26岁的礼物送出去了，可在右下角摞着一沓信封，21封，一封都没有送出去。

从方方正正的字到如今的连笔字，这些文字见证了他所有的情感走向，从最初的惦念到后来再见的欣喜和怦然心动，再到失去联系后的落寞和止不住思念。

可以说，这21封信里囊括了他的前半生。

他的手摩挲过信封，这些怕是要永远留在这里了，留在这个阴暗的角落，和那些说不出口的话一起。

手机插着充电线放在床头柜上，蒋离平躺在**数着顶子上的格子。

自打出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顶子上一共有148个格子，每晚数上三遍才勉强有些睡意。

可今天堪堪数到一半，眼皮就开始打架。

绵长规律的呼吸声传来，梦里的他酣畅淋漓的打着篮球，画面一转，他和舟舟并肩走在超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