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蓝自嘲的笑了，苦涩之意从嘴角一路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里。

“是的，我照做了。年轻嘛，免不了认为爱就是一切。爱人说什么，是什么。以至于身边的人越是反对，自己反而越是坚定内心的想法。”

“事实证明，他们的反对，是对的。男人这个生物，是没有心的。”

“你以为他们口中的，我不喜欢你抛头露面，会吃醋，是所谓的占有欲。其实，他只是担心你的成就高过于他，不被他所掌控。”

眼睛微微闭着的阚蓝，摇了摇头。

绵长的叹息声里，满是对于年轻时候所做决定的后悔。

每个人都年轻过，因而顾翩翩其实是理解阚蓝的这个选择的。

但阚蓝后来南墙已撞，依然不愿回头。

这令顾翩翩就有些难以理解了，“阚老师为什么……不及时止损？”

为什么不及时止损？

这么多年，阚蓝思考了无数遍这个问题的答案。

“起初是误认为，再对他好些，他就回归家庭了。后来是因为投入太多，不舍得将他拱手让人了。”阚蓝顿了一下，将剥去皮的滚烫橘子，放入顾翩翩手边的碟子，继续道，“至于现在，老了……一番折腾下来，结果能拥有的新生活，不一定就比现在的生活好。”

如顾翩翩所料，柳立出轨一事，阚蓝早已知道。

但阚蓝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还心甘情愿的配合柳立，维持他妻管严的人设。

这让顾翩翩实在是匪夷所思，“阚老师当真，一点儿也不想活回自己了吗？”

活回自己？

阚蓝已经许多年，没有听到过别人对自己讲这个词了，“离开柳立，我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拿什么活回自己？”

顾翩翩闻声怔住了。

以阚蓝的才华，离开柳立，自力更生完全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怎么会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

话音落下的阚蓝，似乎看出了顾翩翩脸上的困惑，不等她开口，继续叹息道，“画笔是我唯一的生存渠道，但我已经这么多年没有提起它了，重拾谈何容易？用柳立的话说，我的思想和外界脱轨那么多年，作品自然也是脱轨的。压根儿不会再有人为它们买单。”

此话一出，顾翩翩瞬间找到原因所在，“柳总是不是还告诉阚老师，没了柳太太这个身份，你什么也不是？出去端盘子，别人都会嫌你年纪大，不利索。还想靠画笔谋生，完全就是痴心妄想！”

“你怎么知道？”阚蓝云淡风轻的神情里，出现了极为明显的一愣。

“柳总要是不这样PUA你，你早就和他离婚了，他的人设又怎么立住呢？”顾翩翩言语间没有任何的震惊，只是感到悲愤，“阚老师不应该怀疑自己的绘画能力，你早些年的成就，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而你的那些成就，靠的是柳总吗？不，靠的是你自己的实力。”

从网上来看，柳立这个妻管严的人设，是炒作得极其到位的。

第一次和他合作，是因为他这个人设的公司，不在少数。

毕竟，一个爱妻子有担当的男人，给人的第一印象，那必然是——靠谱。

而阚蓝这些年虽然没有任何作品，但早些年的作品是吸引了不少铁粉的，因为这个和柳立合作的公司，同样不在少数。

因此，阚蓝一旦选择和柳立离婚，对于柳立而言，将是巨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