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带着媚意的桃花眼,身上的衣服恰好,腰身和领口似乎被特意改过,贴身勾勒出曲线。
那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沈苁,又飞快垂下眼:“奴婢珠花,今年十四,擅长针线绣活,厨艺、算筹……屋内屋外的活都做过,绝对让主子满意,先前的主子都夸奴婢乖巧勤快,带出去也体面呢。”
她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旁边五大三粗的丫鬟,语气里的沾沾自喜藏都藏不住。
与之相反,听到这话的丫鬟面色都白了白,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绝望,有的甚至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
因为主子们都喜欢聪明伶俐还带得出手的丫鬟。
但可惜,沈苁身为选人者,虽耐心地听完了,一大段话却也仅换来平淡的“哦”一声,就走向下一个。
珠花表情变了变,不由得揪紧了身侧的衣服,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她仔细注意沈苁的表情和话语。
直看到这位女主子过了两个丫鬟都是一样的态度,这才放下心来。
珠花低垂着眼,嘴角的笑意露出,仿佛自己胜券在握般扫了先前说话不利索的翠翠一眼。
一直到所有人的介绍都听完,沈苁这才回到正中,无视某一道异常强烈的视线直接宣布:“翠翠跟二丫留下吧。”
轻飘飘地定了结果,没一个人看出她是何心思。
其他人或惊喜或失望又或是松一口气,只有珠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扑通”一声跪下:“主子,您是不是忘了奴婢?”
她嘴唇有些发抖,心里慌乱,却还要安慰自己怕是有什么意外。
“你在质疑本夫人的决定?”
沈苁泛着冷意的目光看过去,对上那双带有泪意的双眸。
因为染了水光,显得楚楚动人。
“不是不是,只是奴婢更适合主子。主子貌美,身边的丫鬟要是样貌平平,那便会弱了面子呀……”
她极力推销着自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一双盈盈带水的眼还不停扫向翠翠和二丫,眸带委屈,若是位普通男主子来选人,怕是要心软了。
沈苁突然走近两步,看进她的眼中,一双明眸仿佛水洗过般的澄澈,似乎能看到珠花的心底里去。
她轻呵一声,“好大的脸。主子的面子,还需要你个奴才来给?”
“谈伯,意图替主子拿主意的奴婢下场应当如何?”沈苁语气清冷,透着寒。
珠花的脸刷地一下变白,张口还欲辩解,“我没有……”
“夫人,珠花还不是我们府中的奴婢。”谈伯恭敬道,“但也可留下,杖毙。”
珠花吓得大气不敢出。
“杖毙也晦气,丢出去吧,我不要她,翠翠和二丫跟我走。”
而那边被惊喜砸得晕乎乎的翠翠和二丫终于反应过来,整齐地跪下,语气有些激动:“多谢主子。”
二丫性子比较腼腆,刚才介绍半天才憋出来个名字。
她跟翠翠都难以置信,跪在地上说不出别的好话来,只不停地道谢。
声音瞬间盖过了珠花的声音,她咬咬牙暗恨。
沈苁此时却又看向了她,对着谈管家示意:“带下去吧。”
珠花心一紧,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噌噌噌”跪着往前蹭到沈苁脚跟前,怕的声音都变了调:“主子,那两人还不及奴婢一个啊,求主子开恩收下奴婢吧,奴婢,奴婢不想再回去了。”
看得出来她真的想留下。
但沈苁仿佛没有感情的刽子手,丝毫不为所动。
那边谈管家已经唤了侍卫过来拖人,珠花死活不走,甚至拼着力气挣脱又重新扑到沈苁脚边。
此时的她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只希望能留下。
谈管家都怒了,沈苁却比了下手,她伸手捏住珠花的下巴:“这么想留下?”
珠花泪眼蒙眬地使劲点头。
沈苁手上就用了力,凑近她低声吐出几个字:“哪个府派来的?”
她这话没头没尾,珠花哭声却是一顿,脸上惊恐万分,一时之间身子都僵成了雕塑。
这次再有人上前来拖人的时候,珠花没有再挣扎。
她看向沈苁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恐惧,甚至担心两个拖她的侍卫就是来处置她的。
心里又惊又怕,手脚都软了去,哪还有力气挣扎。
因为闹的这一出,剩下没选上的都自发小跑着往外走,仿佛这院子有什么洪水猛兽。
沈苁却丝毫不受影响。
翠翠和二丫也似乎没有受到影响,只态度越发恭敬:“请主子赐名。”
沈苁:“金淑,金络。”
金淑、金络都连连磕头道谢。
现在加上两人,沈苁便有了四个丫鬟,足够了。
选好丫鬟,沈苁这才回到另一边。
谈管家一示意,大家伙顿时行礼并齐声道:“少夫人安。”
沈苁抬了抬手:“嗯。”
这些人皆训练有素,哪怕对沈苁感到好奇,也没人东张西望,脸上出现别的表情。
见完礼,谈管家这才介绍:“如今府内共东南西三个院子,东院是老爷的住所,共有小厮十三人。”
“既然少爷和少夫人回来了,那南院在原先的小厮十六人上会再调过来四人,厨房、库房等,看少夫人分配,如果少夫人有推荐也可以重新招入。”
经过谈管家一番介绍,沈苁清楚了这府内的西院住的是老将军的幕僚,另外有个花园。
而府里有专门的库房并有侍卫看守,钥匙在管家手里。
如今她来了,钥匙就交给了她。
还有府上的账本,里面都是老将军跟肖瑾笙闲着置办的一些产业。
以至于沈苁认完了人,并没有时间逛园子,还带回了整整三大摞的册子。
老将军在京城有家,这里置办的产业其实是给肖瑾笙攒的聘礼。
早在沈苁还没来时,老将军就送了信过来,直言这些都交给沈苁。
沈苁:……
她看着上面有些陈旧的册子,眉心有些发皱。
谈管家站在一边,表情慈祥地看着她:“少夫人不必苦恼,若是看不完,老奴这边也有得力的账房可供差遣。”
就连沈苁都能看出他慈祥中隐藏的如释重负。
仿佛终于有人接过了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