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承御在迈进康平王的寝殿时，闻到了浓烈的药味儿，他目光打量这寝殿，发现窗户紧闭，因为空气不流通的缘故，这药味儿里头，还夹杂着难闻的臭味儿。

说起来，自从上次被康平王赶出去以后，宿承御便只是往这儿送银子，再也没有进过康平王府半步。

眼下再次见到这位病痛缠身的皇叔，原本糅杂在心口的怒火，瞬间变为了怜悯。

才四十多岁的男人，脸部瘦得脱了像，头发半白，稀疏的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梳洗，在头上成了一缕一缕的，还带着硬邦邦的油光。

便是因为这些，在张三说那背后之人眉心有一颗肉痣时，他根本没往季清身上怀疑。

可事实便是如此残忍，他最信任，最敬慕的男人，一直在背后给他捅刀子。

“王爷，这里是康平王府，没有王爷的准许，您是不能进来的！还请王爷速速退去！”

“滚开！”初一直接拔刀将那再三阻拦的下人喝退。

宿承御便走到了康平王的榻边，他看着这样一个气息奄奄的老人，怀疑这一切都是他装的。

倘若真的病入膏肓，怎会有精力操控这一切呢。

这病，莫不是障眼法，用来放松他的警惕？

“你来了……”康平王睁开眼睛，看到寝榻边站着的宿承御，眼底流露出了然于心的泪光。

闪烁的泪光揪住了宿承御的心，他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掀开了康平王身上的锦被。

原以为这被子底下会是一副体面的身体，毕竟易容术再厉害，也不可能将身体的每一处都隐藏起来。

可是叫他没想到的是，这辈子底下的身体竟不堪入目。

康平王身上未着寸褛，让他瘦削的身子暴露无遗，宿承御甚至能看见他的每一处骨骼，眼前的人简直和一副骷髅架子没区别。

最重要的是，这榻上还堆着屎尿，正压在康平王的屁股底下。

那些臭味便是自这里散发出来的。

宿承御的手僵了一下，这一刻，他从康平王的脸上看到了难堪，他的手当即被烫了一下，立刻将被子盖了回去。

“很恶心对不对？”康平王看着他笑了一下，笑意透着悲凉。

宿承御道：“不恶心，我只是太惊讶。”

这话叫康平王的眼眶微湿，随后他看着宿承御的眼睛说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这身体也经不住这般折腾了，便由你带我走，皇叔送你一个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