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惠韵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进宫谢恩这种事，应该有家里人陪着，但老太太和王夫人身上没诰命不配进宫。

陆钧倒是可以进宫，但另外两个都是女人陪着，更何况是在内宫，皇后要训话，他一个大老爷们过不去。

平原侯府的陶夫人倒是伸出援手，表示可以送外孙女一程。

吓得陆钧一激灵。

他摆摆手表示拒绝，陆惠韵既已是慧成君，是可以有自己的车驾。

于是他将陆府的马车换成‘慧成’字样，亲自送陆惠韵进宫，他在外面等着。

谢恩设在含章殿。

含章殿是平时皇帝请朝臣吃饭的地方，让皇后在这个殿里训话三个女君，而不是皇后的昭阳殿，足以体现皇帝对皇后态度。

不信任。

陆惠韵有听韩娥说起当今皇后费氏，皇后不能生，时时有被废危机，经常暗自垂泪。

皇帝不喜欢女人哭，费皇后便去戴太后那里，意图学当年戴太后去母留子，为保住后位，跟戴家日渐亲密。

即便现在太后死了，皇后依然和戴家是同盟。

皇帝曾以戴思默不敬太后为由，让她去庙里清修，原本君臣默许戴思默当一辈子的姑子，但皇后求情放出戴思默。

对此，陆惠韵只能评价，皇后的脑回路有问题。

但也不能不理解，毕竟皇帝不支持她，只有戴家支持她。

甫进含章殿，就闻到屋内异香扑鼻，光洁的大理石地板能照出人影来，上首端坐着皇帝和皇后。

皇帝身着一身团龙纹常服，笑吟吟的看着诸人，减缓众人心里压力。

反倒是皇后，坐在皇帝右侧，身着绛红朝服，凤冠压顶，长得也算是端庄秀丽，只是眉目里看着有些抑郁。

陆惠韵跪下叩首，嘴里说着谢恩，听到上面皇帝柔和笑道：“起来吧，你来晚了，昭成君和嘉成郡主早到了。”

皇后略略惊讶，旋即恢复正常，轻笑道：“陛下，你可别吓到她了。”

陆惠韵起身，目光飞快的扫过殿内众人。

除了帝后，王若昭由陶夫人陪着；嘉成郡主有王妃陪同；舞阳公主，还有宫里的好几个妃嫔，目光触及时，她们立刻用团扇遮面。

还有一群勋贵朝臣。

陆惠韵不仅惊愕。

舞阳公主笑着打量陆惠韵两遍，道：“慧成君比四年前更漂亮了，让人看着就高兴。”

众人掩面而笑。

皇后笑道：“舞阳真是好眼力，我看着慧成君心里也欢喜不少，舞阳整日闷在宫里没个玩伴，人皆称慧成君为女诸生，不如多进宫陪陪舞阳。”

陆惠韵瞪大眼珠子。

草！

皇帝，你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皇帝只是看着她笑，并不答话。

皇后对着三个人，说一通‘三从四德’的大道理，一会儿扯孔子，一会儿扯周礼，一会儿还扯上了孟子。

陆惠韵等三人非常配合，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意思，还十分感念皇后赐的一堆金银珠宝。

皇后很健谈，陶夫人偶尔帮句腔，王妃则跟三个姑娘一样，处于听训位置——毕竟皇帝不久前在她家讨论‘受命’问题。

谁知，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扯上边防问题。

皇后提起幽州大都督万重山的长子万不识，未婚妻染病身亡，至今婚事没有着落，希望皇帝这个大领导关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