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不是只有陈大爷一个人的!”秀娥只说了这么一句,召儿的眉头皱得更紧:“但是,那么些人里面,都只是些贪财的。”
“正因为贪财,才好想办法。”秀娥的话让召儿越发不明白了,她还在那算来算去,秀娥已经拍了拍她:“你也不要算了,睡下吧。召儿,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也该学一些怎么看人,怎么用人。”
召儿原本想说,我会啊,但看着秀娥那一脸严肃,召儿立即收起心中的想法,对秀娥老老实实地应是。
秀娥望着召儿,这心中,自然也是希望召儿也好,秀月也罢,她们都能一辈子欢欢喜喜,从无忧愁的,但这个世上,这样的念头,哪里就能够一辈子?
欢欢喜喜,永无忧愁,那就要永远被人庇护。而这世上,没有人能庇护别人一辈子。
“那要是没有退成功,是不是楚姑娘就……”召儿服侍秀娥睡下,还是忍不住又问一句,秀娥勾唇微笑,这事儿,就要看楚家怎么安排了,从楚双霜信上的意思来说,楚家的安排,只怕就是,先哄住楚姑娘,等再过些时候,就把她送上花轿,只要拜了堂,成了亲,一个女儿家,怎能翻过天?
想着,秀娥又想叹气了,在这个世上,到底什么时候,女儿家才能自己做主,而不是事事都要被人禁锢,事事都要依从规矩,收起锋芒,在后院之中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成为一个又一个面容模糊的妇人。
秀娥似乎又看到陈大奶奶了,她面容上的叹息更重。“妹妹,我这一辈子,若说没有后悔,那是假话,大爷已经是个很不错的人了,但我有时候就觉得,为何我们女子,却只能嫁给一个男人,跟随他的喜怒哀乐过日子,而不是跟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过日子?”
耳边似乎又响起楚双霜的声音。“不情愿啊,但不情愿又能怎么办?”或许,还有刘琢的,她的眼中,全是失望,所谓夫贵妻荣,所谓辅佐夫君,到头来,不过是场空虚。
“女子,原本也可以建功立业的。”是楚姑娘那双大大的眼睛,她的眼中,写着的是向往。曾经,楚双霜的眼中,是不是也写着向往,而在日复一日,操持家务的辛劳中,这样的向往,完全消失。
“大奶奶,您醒醒。”召儿的声音带着焦急,秀娥很想告诉召儿不用着急,却觉得喉咙像被火烧过一样,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想睁开眼睛,但平常轻而易举就能睁开的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到底怎么了?接着是秀月带着哭腔的声音:“啊,姐姐身上好烫。”
秀娥自持身子壮实,怎么这会儿就病了?既然没有办法睁开眼,秀娥也就闭着眼睛,任由召儿和秀月唧唧咋咋地在那说话。
有人走近自己身边,接着手上被搭了另一只手,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那说话,似乎是告诉秀月不要着急,这不是什么大病。
“但是姐姐已经……”秀月的声音再次响起,秀娥只觉得茫然,但眼睛怎么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