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儿想着陈大奶奶,不由叹口气,叹气完又瞧着秀娥:“大奶奶,您,您……”
“你也不用劝我,道理呢,我比谁都懂。”秀娥摆手,这话让召儿笑了:“是,道理谁都没有奶奶您懂得多。”
“可是,这道理懂得再多,事到临头,却也无法劝说自己。”秀娥自言自语,召儿很想告诉秀娥,想哭就哭出来吧,但召儿不敢说话,只能敲着秀娥,希望秀娥面上的笑容,能多一些,再多一些。
主仆二人就这样一直相对无言,而天边逐渐露出光,当太阳照进屋内时候,秀娥才晃了晃脖子:“也是我疏忽了,竟忘记了,让你也歇一歇。”
“大奶奶没歇下,我怎么还歇下呢?”召儿还想再说话,已经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大奶奶好些了吗?”
听起来,像是个婆子,召儿上前打开门,瞧见果真是个平常跟着杨太太出门的婆子,瞧见召儿走出来,婆子就对召儿笑着道:“方才,我们门上,收到陈家那边的帖子,说陈大奶奶,殁了!”
“郑妈妈,你平常也是守规矩的人,怎么今儿什么都不管不顾,就来把这事儿,禀告大奶奶。”春姨的声音已经从不远处响起,接着春姨走上前来。
秀娥已经在屋内道:“我晓得了,春姨,你进来吧,我们商量商量。”
春姨还是瞪了郑婆子两眼,这才往屋内去。郑婆子的唇一抿:“拿着鸡毛当令箭,要不是我们大奶奶……”
“婶子。”召儿刚打算进去,听到郑婆子的这话,召儿把郑婆子的袖子拉了下:“你今儿是怎么了,要触霉头吗?你难道不晓得昨晚大奶奶从陈家回来,就病了,你这会儿还把这消息往大奶奶跟前递,也亏得春姨性子好,若是遇到个性子不好的,这会儿你屁股就开了花。”
郑婆子被召儿这样说了一通,面上的不屑神色越发浓了,召儿见她讲不清爽,也就不愿意再讲,转身走进屋内。
“不过是个妾,还在那摆架子。”郑婆子这抱怨不大不小,恰恰能让屋内的人听到,秀娥已经握住春姨的手:“倒是委屈了你。”
“我并不敢称委屈。”春姨还是那样恭敬,秀娥摇头:“这可不成,你是瑢哥儿的亲娘,以后,这个家,是瑢哥儿的。”
世间的规矩,嫡母是要重过生母的,可是母子天性,天下又有几个庶出的儿子,真心实意地敬重嫡母?不过是规矩礼仪,才让他们不得不去敬重嫡母。若没有了这些规矩礼仪,他们中,又有几个人愿意?
“大奶奶,我……”春姨又一脸惶恐,秀娥摆了摆手:“不要再说了,你的心事,我全都知道。”
春姨顿时羞惭起来,还要上前服侍秀娥,秀娥却已经缓缓地躺下去,召儿给秀娥盖好被子,春姨瞧着秀娥这样,踌躇了半天才轻声询问:“大奶奶,陈家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