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声音很平静：“怎么了？”

“立明，”范秀芳抽抽搭搭的，“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

他回：“我哪次没救你？”

不用问，又是要钱的。

这个星期的第三次。

每次三万到五万不等。

“不是的，这次他们上门了，”范秀芳看着被踹坏了大门，有几个看热闹的邻居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那些人把你继父抓走了，说要五百万才肯放人，要是三天之内我筹不到五百万，他们就要砍掉他一只手，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才来求你的……”

钟立明站在窗边。

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举着手机的动作使得手腕露了出来。

有新伤。

三天前，有个特殊癖好的富婆指定要他，最终他还是去了。

因为去和不去，结果都是一样的。

“妈……”他仰起头，望着外头，眼角有泪，“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儿子？”

这是他想问，又不敢问的。

不知道怎么了，今天问出口了。

范秀芳愣了愣。

“五百万呢……”他声音很轻，“你真的把我当儿子吗？还是当成提款机了？”

有的东西就不能迈出第一步。

比如羞耻心。

一旦跨越了那个底线，未来只会越来越没下限。

很显然，范秀芳完全没了当初的愧疚：“立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是你继父呀，都是一家人，你忍心看着他被人砍掉一只手吗？”

“为什么不忍心？”钟立明反问，“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范秀芳哑口无言。

“我觉得你有点混淆概念了，”他笑，“那个男人只是你的丈夫，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继父？

一家人？

笑死人了。

范秀芳还在挣扎：“可是，可是我是你妈妈呀，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他一把怎么了呢？”

怎么了呢？

呵呵。

她现在都敢问这句话了吗？

“妈，”他喊她，“这个星期我给你转过两次钱了，加上之前的两次，一共四次。”

范秀芳这边，小儿子在房间里哭。

虽然是个男孩，可到底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不敢出门口。

钟立明听到了：“你儿子在哭是吗？”

范秀芳没接话。

他轻轻的笑了声：“妈，他在哭的时候有你在旁边护着，那我在哭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她语塞，但眼下还是拿钱救丈夫要紧，“我跟你说过了，当年也是身不由己，我那时候被遣送回国，我……”

钟立明叹气：“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范秀芳哭得很大声：“那也不是我的错啊，我如果真的不想要你，当时检查出来怀孕就打掉你了，何必生你下来呢？”

所以她没错，他也没错，那是谁的错？

老天爷吗？

“妈，我累了。”真的很累。

五百万，他付不起。

可就算付得出来，这次他也不想给了。

谁知道未来是不是五千万，五个亿？

范秀芳没办法了，破罐子破摔：“立明，你是见死不救了吗？”

是他见死不救吗？

是他没有能力救。

“妈，五百万我真的拿不出来，你找别人帮忙吧。”

来过他家，知道那栋房子是全款买的范秀芳怎么可能相信。

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我能找到其他人还会找你吗？这样，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不是买的吗，能不能拿去跟银行抵押，就算没有五百万，凑到多少算多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