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昇依旧没答他的问题，反问：“你是为了那个女人？”

钟立明生怕连累范秀芳：“我不想再过这种肮脏的日子了。”

季云昇叼着烟：“不想过，你也过了这么多年了。”

钟立明笑笑。

为什么会这样？

还不是你逼的。

季云昇读懂了他笑容的意思：“你是在怪我？”

钟立明不语。

说起来，他也没什么资格用“怪”这个字。

当年是他亲口答应的，不管是不是年少无知，都是自己选择的路。

“我现在不想做了，其实你手下不是没其他人，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季云昇盯着他那张异常漂亮的混血脸孔。

“因为……你是我养大的。”

他很小时候就跟在自己身边了。

因为漂亮，因为听话，他很满意这个“养子”。

等长大了些，他有了人脉，有了野心，就开始安排让钟立明参加各种饭局和聚会。

拍下视频，留了把柄，都是为了不让他离开。

“你以为我很想教训你吗？”季云昇望着他，“其实每次教训你的时候，听着你痛苦的声音，我也很难过的，我会心疼，你懂吗？”

心疼？

你根本没有心，何来疼？

季云昇抽烟很快，一根烟燃烧了大半了：“你要乖，别让我心疼，我一心疼，一难过，会做出什么事，连自己都不知道。”

“Jacky，”钟立明向他跪下了，“我知道是你捡了我，养大我，你对我有恩，可是我为你工作这么多年，该还的，我也还清了，我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放过我吧。”

以往，他都是被逼跪下。

今天是心甘情愿。

他磕头：“你放我过点普通日子吧，我求求你了。”

哭了，眼泪掉下来，落在镜片上，糊了一片。

季云昇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

钟立明脑门扣在地面。

他很瘦，被保镖检查的时候羽绒背心被脱了，只有一件卫衣裹身。

“我已经烂了，求求你了，别让我烂到死。”

季云昇蹲下：“值得吗？”

眼镜片糊了，钟立明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想自己一定很狼狈，眼泪鼻涕的。

“没有值不值得，只是我想。”

“好，只要你跟我打个赌，你赢了，我就放你走，一分钱都不要你还。”

这种话听得太多了，钟立明不太信：“真的？”

季云昇看似很认真：“真的。”

他能信吗？

姑且信一次。

“什么赌？”

季云昇丢掉了烟头：“你说你找了亲生母亲。”

钟立明忐忑不安：“是。”

季云昇嘴角弯起一抹很淡的弧度，病中的他轻声细语，但在钟立明看来，依旧是个变态。

“她是个怎样的人？”

钟立明尽量模糊概念：“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季云昇走到窗边：“她对你好吗？”

就算再差，能有你差吗？

“她有了自己的家。”言外之意，钟立明不会与她同住。

牛头不对马嘴。

季云昇难得有耐心再问一遍：“我是说，她对你好吗？”

钟立明不敢说“好”这个字。

他太了解Jacky这个人了。

善妒，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