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钟立明觉得，无牵无挂是一种幸福，至少心是空的，就算里头有人，也只是自己。

可现在这一声“妈妈”喊出口，莫名生出些满足感。

在这个世界上，他不再是孤独一个了。

至少，还有人会因为他只是钟立明而在乎他。

“妈，你别哭了。”

范秀芳喜极而泣，止都止不住：“我知道，我不哭，不哭了，好日子咱们不哭，啊……”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

“你又死到哪里去了？”

钟立明站得近，他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是个男人。

而且很凶。

范秀芳小心翼翼的：“我……我去干洗店拿洗好的衣服，碰到邻居了，就聊了两句。”

男人破口大骂：“干洗店？你可真会浪费钱啊，哦，我知道了，难怪一直喊着生活费不够，洗衣服都要去干洗店了，钱能够用吗？”

范秀芳解释：“不是的，是你那件厚的棉袄，挺贵的，我怕洗坏了，所以……”

“别找理由，”男人穷凶极恶的，“说你两句还找理由了，呵，什么时候变这么矜贵了？”

范秀芳很小声：“我没有……”

“快点给我死回来，聊天聊天，不上班除了聊天你还会做什么？”

“我知道了。”

等那边先挂了，范秀芳才敢按掉通话。

她很尴尬：“对不起，儿子，让你看笑话了。”

不用问，钟立明都知道是谁。

“他对你不好？”

范秀芳摇摇头：“其实……也不能怪他。”

当初男人娶她的时候说的很明白，我赚钱不多，我要一个女人照顾家里，也要这个女人帮我生个孩子。

“我没有一技之长，去工厂上班都被组长嫌弃笨，当年虽然网络不发达，但做过的事总会传出去，工厂有人知道我生过孩子，还是被强制遣送回国的，一个个的在背后说我闲话，后来我就不愿意去工作了，兜兜转转的好几年，遇到了你继父。”

那男人不是个好丈夫，婚后因为多年没有孩子，对范秀芳冷言冷语的，甚至有一段时间经常提到离婚。

好在范秀芳终于怀孕了。

男人担心不是儿子，孕期也没有对她做到应有的照顾，直到生下了儿子，态度才好一些。

但，也只是好一点。

不满意了还是直接骂。

钟立明听完，说：“妈，如果过的不开心，就离婚吧。”

范秀芳毫不犹豫：“不行的，我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再说还有你弟弟……”

小儿子才十三岁。

可能是被父亲宠坏了，脾气一样的坏。

这一点，范秀芳没说。

罢了，这是她现在的家事，他管不着。

钟立明拿出手机：“妈，你有微信吗？”

范秀芳点头：“有。”

加到通讯录里，以后联系也方便。

她点开二维码，扫了一下就加了好友。

就在她准备收起手机时，突然来了一下震动。

范秀芳低头一看，是一笔转账。

“三万？”她震惊，“不要不要，你不要给我钱。”

拒绝的同时，她没点那收款按钮，等着超时未收自动退回去。

“立明，你不要误会我，我跟你说那些不是哭穷，也不是问你要钱，你不怪我，我已经很高兴了，钱什么的，我不要的，我只求你能抽个空来看看我，有机会一起吃顿饭，这样就行了。”

钟立明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