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愉走的时候,谷鸢还在哭。
她闹了一夜,可是却还是没能改变池愉的决定。
临行前,他站在她的床榻前,在烛火的微光里,轻声交代道:“我走了以后,你就把庄子锁上,少出门。”
“现在出了这么多事,只怕过段时间会有流离的难民逃过来。”
“要是过年的时候,我还没回来,你就去孟燕娘那里住着……她身边的护卫多,安全一些。”
他低声的关切着,可是谷鸢却没有回应他,只是靠在床榻上静静的看着他。
最后,池愉长叹了一口气,伸手过去想揉揉谷鸢的长发,可是她却气呼呼的把头偏开了。
池愉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苦笑道:“别闹了,我只是去送粮,顺利的话,元宵前就回来了。”
“我答应你,不论如何,我会尽快赶回来,陪你生产,好不好,别生气了,好好照顾自己。”
谷鸢什么也没说,只是闭上眼眸不理他。
等她再睁开眼眸的时候,池愉已经走了……
他们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这次的争吵,算是他们两人在一起之后,最严重的一次。
谁也没有让谁!
大约是因为,他们谁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虽然谷鸢没有服软,却也知道池愉说的有道理,她把庄子关上了,没有再出门。
池愉走的这天是十二月十八,正值小寒时节。
天冷了,本也没什么活计。
方家兄弟虽然偶尔会有点小心思,但总体还是老实人。
所以谷鸢叮嘱了不出门,便也没人敢出去。
但她不给人找事,却有人给她找事。
临近除夕的时候,真有些流民陆陆续续的入城。
楚卓找上门来劝谷鸢道:“大人不在,夫人要是能带头把这庄子让出来,用来安置流民,到时候,必然是大功一件。”
谷鸢面沉如水的看着楚卓,冷笑道:“那我呢?你是让我身怀六甲和一些可能有疫病的流民挤在一起,还是出去风餐露宿?”
“这……夫人,现在这情况,只能发动富户,先将空置的庄子,拿出来给流民们过冬,否则他们现有的情况,根本活不过这个冬天。”
楚卓说到这里,还给谷鸢长揖了一礼道:“就请夫人以大局为重吧。”
谷鸢冷下脸道:“我是不会答应的,请楚县丞继续用你的巧舌,去说动其他的富户吧。”
“何况我家就这一处宅子,城里有几处宅子的人大把多,怎么也轮不到我充大户,把栖身之所让出来。”
楚卓叹了一口气,只能再劝道:“夫人只要起个带头的作用,楚某便也好让其他富户出力了。”
“何况朝廷临时征用,本也不用与……”
谷鸢气得立即站起身,瞪着楚卓道:“来人,送客!”
“你若再逼我,我就去县衙门口上吊,我要看看你楚县丞逼死我,能得什么好名声。”
楚卓见谷鸢听不进劝,一时也有些气急败坏。
但他也不敢把谷鸢往死里得罪,毕竟池愉只是去送粮,又不是死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