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招娣对这位婆母的恐惧是写进骨子里了,听到老太太在院子里高声说话,吓得腿都软了,缩在厨房根本不敢出来。
谷鸢看着杨老太太,对她颠倒黑白的本事,还有无耻,都深感佩服,不由讥讽道:“呵呵,我原以为人人都有良心,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
闻言杨老太太勃然大怒道:“你骂我?难怪你会被人休出门,果然是个不孝长辈的丧门星。”
听了这话,柳莲娘再也按耐不住的冲了出来。
她大声道:“这把刚生产完的媳妇儿,连着褥子一起丢在雨里,我以为已经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了,没想到看见媳妇儿挣回了一条命,还有脸要再来讨便宜?你们是要逼死人吗?”
阿拾也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人,一般不喜欢骂人,因为我动手能力比较强。”
说话的时候,阿拾又摆了摆手里的竹杆。
杨老太太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大声道:“反了天了,杨元娘呢,让她出来见我,我倒是要问问她了,她……”
杨氏本来正在屋里做女红,这时候也走了出来,她沉着脸道:“七叔母,你难得上门,孩子们不认识也属实正常,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杨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道:“还是元娘讲道理,我们自家人,也就不说两家话了,叔母谢你收留了我那不懂事的儿媳妇,但家里事多,她也不能总在你这里作客……”
柳莲娘一听这话就急了,她气得直哆嗦道:“你这是看招娣好些了,又要带回去把她磋磨死才算完?”
谷鸢对柳莲娘使了一个眼色,让她闭嘴,这才笑了笑道:“我们两家没这么熟,我也不喜欢邀人作客……你说是那柳招娣?”
“她当时病的快死了,求我们家给她一口饭吃,帮她寻个医士,自愿在我家帮佣八年还债,抵销这些天,延医用药,还有衣食住行的花费。”
“你要把人带走,也不是不行,依着八年的工钱算,请个人帮佣每月最少一吊钱,一共九十六吊钱……看你是长辈,便给你打个折,抹掉个零,拿九十吊钱过来,人你带走。”
杨老太太气得瞬间差点没跳起来,不由怒斥道:“你好大的口气……我倒要出去让人评说一下,你们家收留一个人要不要这么多银子。”
“收留她这么多天,当然花费不到这些银子,可这是救命之恩,柳招娣自认她的命值这个价,自愿报答,我也不会不受。”
谷鸢说到这里,望着杨老太太意味深长道:“总不能像有些人一样,老觉得什么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人人都欠她的,就是帮着他们家当牛作马,生儿育女,也不值一文钱。”
杨老太太瞪了谷鸢一眼,没搭理谷鸢的话,反是望着杨氏道:“元娘,你也这样想?”
“你别忘记了,当年你爹赴考后,你家里穷的锅都快揭不开了,还是向我们家借了半袋粮食,才活过来……这就不是救命之恩?”
提起这事,杨氏也恼了,不由反问道:“怎么我听说当年不是借的,反是逼着我娘拿嫁妆里的一只绕银簪子换的?”
杨老太太一脸傲气的指责道:“一家子的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这是你娘死了,你便开始不记恩了?”
杨氏被她这话气得直哆嗦,忍不住道:“你这是想着老人们都快死光了,你就可以张嘴胡说了?我大哥还活着呢,当年他可记事了!”
杨老太太这才想起来杨氏还有个当县太爷的哥,不由敛了敛脸上的傲气,只转圜道:“怎么说,我们都是自家亲戚,可不什么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