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猛然间想起来，这些话，好像是他曾经说过的。

那时候她才刚刚跟着他，因为每次燕好之后，她都要喝避子汤，她嫌那药汤苦，而且喝了以后她有些不舒服，便不太愿意伺候他。

有一回被他堵在书房，看着她期期艾艾，不情不愿的样子，着实让他不高兴，恐吓的话就脱口而出。

说完以后，她吓得脸色发青，还结结巴巴的问道：“跟过您的女人，您真让人丢去那地方，您不怕人笑话。”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有些玩味的对她道：“你也说是跟过，既然都过了……呵，所以你要懂得，什么事不能过了。”

她听懂了，之后很乖巧的讨好他……

那时候的谷鸢其实很好哄，他只是在被禁足的时候，对她好了些，承诺不会再吓她，她便活泼了很多，之后还愿意留下来陪他同生共死。

甚至章和十六年春，他要娶魏氏的时候，谷鸢有些不安的想让他除了她的罪籍，放她去别苑里住着……他也只是随便安抚了几句，她也就笑着不再闹了。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慢慢变的不好哄了……

那时候她已经不太在他面前哭出声了，便是难过了，眼泪也是无声无息的往下掉。

他不喜欢那样的她。

可当时还年少的他，并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感情……

他甚至没有发现，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打从心里产生的疼惜。

他不喜欢看她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所以他经常回避见她，偶尔想起她了，宁愿就在远处看看她。

她出事的前几天，他们两人刚闹过一场。

那天，他一直谋划的事，终于有了进展，他心情本来很好，他想抱抱她……可是她拒绝了。

当时他喝了一些酒，两人究竟闹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哭着说：“殿下，我才跟着您的时候，您说过，不会留我下来给您正经的妻妾添堵。”

“到您正式大婚的时候，就会给我一笔银子，还帮我除了罪籍，由着我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现在您已经成婚一年了，是不是该放我走了？”

“我知道想瞒着您带着孩子走，是我不对，这个孩子是您的，您要这个孩子，不要这孩子，都随您。”

听说她不想要他们的孩子，他又不高兴了，只沉着脸问道：“呵，那你呢？你要不要？”

那时候她难得哭出了声，哽咽的说道：“如果您还念着我陪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就把这孩子留给我吧。裴医官说我身体不好，这次受孕，大约是我万般幸运下得到上天赐福的。”

“我想要他……可能我很自私，但是殿下，您有那么多女人，以后也会有很多孩子，我没有名份，这孩子生下来了，您留在身边，他也不会有名份的……不如让我带走吧？”

他当时脑子里乱成一片，只听明白一件事……她有了孩子当依靠，就敢威胁他了？

所以他忍不住讥笑道：“名份？你说这些，究竟是想找我要个名份，还是真要走？青雀，你记住了，以退为进，在我这里没用。”

她呆呆的看着他，好像失去全身力气一般的说道：“不是以退为进，只是当宫婢也有年限吧？就算是罪奴，只要不是十恶不赦，多数也有到头的一天吧？还是您一定要把我磋磨死，才能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