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明彰那孩子,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一直跟在你身边,鞍前马后,谁都能看见,如今,唉……忽然想起明岁。阿砚,你有的时候会不会认真想一想,因果报应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不管。”
沈宗瀚深吸一口气,交叉在背后的双手不自觉收紧,面前站的这位归德大将军,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明日便是阿肆的封后大典,我已经准备好了嫁妆,你这边,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置。”
“……”沈枝砚低头看兵书,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君臣一心,百姓爱戴,盛元才能繁荣昌盛。”
“……”
他这个态度,沈宗瀚知道聊不下去,于是临走之前提醒道:“你与阿肆的缘分便是如此,不要被困住了,拿出真心祝福,你们的兄妹情分才是最正确的。”
上次在围猎场,他就对沈枝砚起了疑心,那时候兄妹俩的关系忽然就僵住了,在西域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一个从小就将哥哥两个字挂在嘴边的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沈宗瀚这段时间思虑了好多,也在观察和打探,他找来了几个同过窗的故友,旁敲侧击出一些沈枝砚的处事风格。
几碗白酒下肚,有人便絮絮叨叨起来。
“你家儿子神气的很,说一不二,军营里的那些刺头,全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一开始还以为真的是有什么驭人之术,后来才知道,拿亲人作为绑架筹码这种事儿,真的是不太光明磊落呀。”
他涨红了脸,好似有话,根本说不完,拿出了三天三夜的气势,誓不罢休。
“我家小辈,一心想要报效盛元,成为大英雄,于是背着家里人,偷偷去参军了,这可真的是要被吓死。你说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毛都没长齐呢,就扛着大刀要上战场,还是独苗,啧啧啧,我妹妹急得人都要晕过去,后来打听到他进了归德大将军的军营,于是我便立马派人去把他接回家,结果这孩子一回来,哇哇直哭。”
话说多了,口干舌燥,这人直接端起茶水咕嘟咕嘟了几大口,将杯子重重地砸在桌上,继续说道:“里面管事的人简直就是天皇老子下凡,苦差事全都丢给新来的,一言不合就动手……这也就不说了,问题是,那时候李大都督在前线战事吃紧,粮草匮乏,三五个士兵只能分到两个馒头,他还磨磨蹭蹭,压着军粮不运,你说这怎么打。沈兄,要不是我家小辈在里面亲眼见到这些事,就归德大将军德不配位这种话,我听一句反驳一句,可……”
这时候情绪一上来,他瞬间就清醒了,缓过劲后立马闭了嘴。
这到底是在讲什么?
面前的人可是沈宗瀚啊。
说是非都跑到正主他爹面前了。
“无碍,我已经明白了。”沈宗瀚道。
“……”简直荒唐,几碗酒就被诈出来了。
“咳咳咳,那什么,沈兄,要是归德大将军问你怎么知道……”
“放心,我们今日并没有在一起吃过饭。”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喽。”
沈宗瀚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这些年沈兄并不在长安,所以消息来源也就略微短缺,我们是老嘴老脸的,多多少少会互通,只不过明哲保身,大家都知道,很多东西,只要不殃及到自己,谁会去管,是这么个道理不?而且你看看归德大将军,在整个长安城,哪有他一句坏话,千人千面,人无完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