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四爷头一回发现无双原来可以这么黏人。
自从他被找到开始,她就像个背后灵一样一直跟在他附近不到三尺的地方。
有好几次他回过头去的时候,见着她对他笑,她的眼神一直光线般追在他身上。
终是人太多,他没法去扶着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四爷真希望身边的人能全部消失。他状态不好,连话语都简洁起来,一旁的县令和连夜赶到的知府见他不是平日作派,连大气都不敢出,也没怎么拖时间。
过了很久四爷才回到马车上,他随手就点了无双和苏培盛两人进来服侍。后者在上车后缩在一角眼观鼻鼻观心,过了两分钟就自觉地退出去留下他家王妃主子和王爷一起。
马车的车轮终于转动起来。两个人靠在一起,都累得没有话说。
四爷突然道:“你把鞋脱了。”
无双摇头:“全是泥,一会儿下车还要穿太麻烦了。”
四爷横了她一眼,把她腿抱进怀里。反正两个人都是一身泥,没什么区别。他伸手要去帮她脱鞋的时候,才发现她脚上居然没有穿鞋。
这身衣裳她配的应该是靴子,有靴筒的,无双还喜欢在中间加上束带固定住。可就是这样,居然还是在路上被她给跑掉了。
四爷正要说话,就见无双居然已经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从毓庆宫回来之后她就睡得浅,发生什么都容易惊醒。在颠簸的马车上,外边还有人在说话与跑动都能睡着,可见累成了什么样子。
可她都那么累了,手里却还是紧紧地攥着他的一截袖子。
所幸,他是回来了。
傅鼐与苏培盛都在外边,四爷放下心来。他把无双的头拨到自己肩膀上,自己也和她靠着闭上眼睛。
车刚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但无双几乎一瞬间就坐直了身体,眼神谨慎。四爷看了她一眼,对她摇摇头,扬声道:“苏培盛。”
蓝衣太监钻进车里来,他仍然低着头,看起来颈椎多少要出点问题。
他说已经到主子爷暂住的宅子里了。
四爷对他道:“去拿两双鞋来。”
无双补了一句:“叫个懂事的人去就行。”
两双鞋,当然不是单给四爷叫的。他又不是长了四只脚或者是能叠穿两双鞋。主要还是为了给无双穿上。
但无双知道苏培盛工作强度也没比她低多少,头天晚上也是长跑加通宵的,所以便道不拘是谁反正做了事就行。
苏培盛也知道她是这个意思,应了声就出去。不多时转回来,仍然是跟颈椎不好一样,低着头并且背对着他俩。
意思你俩换鞋我不看,但我要是不呆在这儿就显得有点怪。
无双道:“你都背对着了,就不用低头了。脖子不痛吗?”
苏培盛心想,王妃还是原来的那个年主子。
他听完这句话等了等,发现王爷没发话,也便从善如流地将酸痛的脖子伸直了。
后边四爷根本没看他一眼。鞋子来了,他将无双的脚抬起来,用内衫的袖子为她拭去脚上的泥。
其实他的袖子也不算干净,总也得擦擦,不然带着泥穿鞋一会儿会被硌得痛。
没想到他才把手放上她的脚,就感觉一阵滚烫。那是她的脚踝。四爷吓了一跳立刻用手背去试,发现那原本纤细的脚踝已经又肿又烫。
“你扭了脚?”四爷惊道,“怎不早说!”
怪道他见到她的时候她坐在地上哭!他都不知道!
无双摇摇头:“不是故意的,我刚刚也忘记这事了。”
满脑子都是他。别说脚扭了,断了都无心管。
四爷愤怒地瞪了她一眼,对苏培盛道:“让他们全退开。”
苏培盛领命而去,无双听到杂乱的脚步声,苏培盛很快来报:“王爷,奴才们已退到院外了。”
四爷先跳下车,对无双张开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