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收起来吧,现下又戴不了,你这样好像在送和尚梳子。”
此言相当于承认了。
张廷珞将簪子小心地收进怀里,他的动作又慢又仔细,仿佛要借着这个机会厘清自己的思绪一般。
那夜她叫五哥的那人,应当就是先前传说中那个跟她斗赢了两位翰林的灰衣太监,太子的一枚暗桩。那人会满语,又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盯着她,两人要说话确实也不安全。
但那五哥能与她对话,应当是暗桩之首。这样的人,肯定是会随侍太子身边跟去塞外的。
所以太子一走,相对来说她身边就变安全。
满语便是詹事府的人也不是全懂,跟她说满语,显然最妥当。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用。此刻乱七八糟地占据他的心绪,不过是因为他又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了。
哪怕中间想了半个月,现下却又是一句“好久不见”都说不出。
这种时候打破沉默的总是无双。
“还没恭喜你殿试折桂。”
“不,算不得什么,”廷珞急忙道,“会试其实考得不好。殿试里皇上提拔我为二甲,或许是看了二哥面子。”
无双点头:“不错了。要是我有个面子这么大的二哥,还读什么书啊,整天吃喝嫖赌它不香吗。”
廷珞忍不住笑起来,无双也一弯眼睛。
又仿佛中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银簪还是八年前那支有点发乌的银簪,少年还是八年前那个纯澈中带一丝傻气的少年。
“别把我的事告诉别人,”无双警告道,“坏了我的计划。”
廷珞心中一动,下意识地问:“什么计划?”
无双瞥他一眼:“少问不该问的,问了我也不会说。”
廷珞闻言眼神一黯,这时后边一个声音传来:“白兄,其实你年纪很轻,便是原先经历过些什么苦楚,也大可不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对你没有恶意的,何苦这样多次言语相激?”
竟是明轩赶过来了。
张廷珞差点当场气吐血,看着明轩迅速靠近将他挡在身后:“白兄,你有什么不满只管朝我发泄就好,却是不用迁怒于容臣身上。”
他义正辞严地说着,而对面的青衣少年只是将脸歪了歪:“好。那我就直接问,明兄许婚了吗?娶亲了吗?”
明轩完全没料到他突然转到这上面,气息一滞:“没有,大丈夫何患无妻,怎么了?”
不料身后容臣突然补了一句:“我听闻你额娘正在给你物色的。”
明轩跳脚道:“她说说而已!”
小白根本不理他,越过他问张廷珞:“张兄呢?许婚了吗?娶亲了吗?”
张廷珞气势顿时一挫,认真道:“没有,父亲没有打算给我找,母亲也没有,二哥也没有,三哥也没有。”
说得太详细了,听起来仿佛怨念深重。明轩无语地盯他:“你都二十五了还没有,果然恨娶。”
而小白已经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他俩两眼,直接撂下他俩走了。
唇畔的笑容若有所指意味深长,却不似他平日尖刻。笑起来的时候眉目舒展,宛如一朵纯白的昙花般惊艳,且又转瞬即逝。
两个男人都怔了片刻,连明轩都不例外。只是反应过来之后不解地问:“他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