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停下来。

去年这个时候是喜娘扶她下轿的，现在当然不会有喜娘这种额外的东西，就连不是心腹的工作人员应该也被调开了。无双正准备自己出去，就见轿子外边伸进来一只修长的手为她打开了轿帘。

无双笑了笑，扶着他的手稳稳地下了轿子，看往他的方向，忽觉眼前一亮。

四爷穿了一身朱红色的袍子，这个少见的配色衬得他比平时要白些，人也更精神。无双与他并肩站着，笑道：“你还会穿这个色啊。”

“就做了这一件，也只穿一次。”他说，挽着她的手往前走。无双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书房院子外头，院门口搁着一个小火盆。

无双看了看四爷：“别跟我说要跨这玩意。”

“都要的。”四爷说。

“裙摆万一烧起来怎么办？”

“不会烧起来。”

“你怎么知道？”

“我试着跨了几十次，没有一次烧起来。”

这话莫名可爱，无双笑着由他搀着轻松跳了过去。他牵着她走进厢房的小佛堂，无双一时被堂中放着的两个东西吃了一惊。

居然是两个牌位。

定睛一看，一个是孝懿皇后的，一个是……谢氏婉君的，后者只比前者低半格。诚然无双并不信这鬼神之说，也不很在意所谓规矩，还是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年代此举实在过于逾越了。

但东西是四爷准备的，他没有说什么，她也就坦然受之。拜完天地拜高堂，躬身下去的时候无双想，孝懿皇后……如果泉下有知的话，希望她能意识到，自己是被深深地爱着的。

到了对拜的环节，无双噌噌噌往后连退三步。

四爷：“？”

无双：“你看我一脑袋装备，隔得太近我一会儿把你帽子刮掉喽。”

四爷沉思片刻：“确实。那你往前走一步。”

无双：“？”走了一步。

他往后退了两步，露出满意的神情。

哦，这甜美的强迫症。

前边一些无双都不知道还会有的程序走完，四爷牵着她走进他们之前住过的后殿。阔别大半年再加上之前也就住了一个月的原因，她并没有一下子看出来太多改变，但是糊窗子的纱和帐子的纱应该都换过了，用的是银红的软烟罗，亦称霞影纱。初春尚不是太明亮的天光照进房间，摇曳出一种温柔缱绻的豆沙粉色，在低饱和度的家居陈设上添了一层模糊的滤镜，顿时整个房间的气氛都从高雅变得柔和起来，甚至结合眼下的情景，还添了几分暧昧。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她的耳朵竟热得有些烫。

坐在床沿，无双轻轻拉了下四爷的袖子：“天还没黑哦。”

“你等不及了？”四爷道，“可以让他们把门窗都关上。”

“……不，我的意思是还没到睡觉的时候所以请你不要做一些只适合在熄灯后做的事。”

“但是你穿戴成这样不累吗？我看你头都抬不起来了。”

“谢谢体贴，那我可以换上平时的衣服吗？”

“好。”

“好了，现在麻烦把我平时的衣服拿过来。”

“啊，我疏忽了。”四爷突然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