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玉提气喊道:“年兄留步!原是廷玉无状,更深露重,多少请寒舍一住,明日再同去。”
年羹尧摇头:“不必了。你若实在过意不去,借我匹马骑回家便是,明日还你。”
张廷玉不肯:“你为我得罪了那些人,若是回去路上被埋伏又当如何?”
年羹尧大笑:“那更好。我北上太久,很久没活动筋骨了。”他竟不等张廷玉多说,回头对阿朴喝道:“小子!套马来!”
阿朴被他言语所慑,下意识地就往府中跑去,跑了一半才想起来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立刻又跑回来请示张廷玉。
张廷玉无奈甩袖:“你便去吧。”
年羹尧站在那里等马。他的面容一半在灯下,一半在暗中,那条分界线便如刀劈斧刻般锋锐而坚定。
张廷玉长叹一声,最终还是走上前去。
“老四自年府出来时伤了头部,已经忘记了从桐城出来到京城那日之间的一切事情。”
短短一句话,面前青年冷傲凛然的表情瞬间瓦解。
张廷玉心中微动,就见年羹尧露出了苦笑:“也好。终究,不如从未相识。”
他停顿了片刻又望向张廷玉,轻声道:“那么,他现在如何了?伤势又怎样?回了安徽,医药总不如京里好。”
张廷玉道:“外伤已好了,只事情还是想不起来,但总算愿意出去走走。现在正在南方一带游历,说是想去岳阳楼。”
年羹尧不觉露出个柔和的笑意:“我与他登上过黄鹤楼,在江边山巅,景色极好。但他体力不够,累得不行,还被风吹得回去就病了一场。”
张廷玉想说些什么,又顿住了换了个话题:“跟踪的人是哪儿的,你有头绪么?”
年羹尧勾了勾嘴唇:“没有。下次活捉一个,与你同审罢。”
这话似有些轻佻,但越发显出此人的狂傲与自信。这时阿朴牵出马来,年羹尧接了,对张廷玉一拱手,翻身上马道:“明日见。”
张廷玉认识他以来唯一一次露出了较为真心的笑容:“明日见。”
青年不再多言,策马走了几步,离他们远了,才一路空鞭飞驰而去。
张廷玉站在原地默然片刻。这短暂的会晤中,他从年羹尧身上看到许多次年二小姐的影子。
他现在确实相信那两人是同胞兄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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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帮保镖跨越了大半个祖国的土地的无双,深恨自己一路只能走马观花。
除了中途特意在舒适些的地方停下休整了两天,其他时间都是闷头赶路。一路上走的虽然是大路,但保定府,开封府,都没有任何机会观光。看似大半个月的行程,实际上看到的景色可能还不如坐个来回的高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