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兴得太早了。话音未落无双就松手一把掀开了帕子,两人大眼对小眼。
四爷感觉自己的表情管理正在面临有生以来最大的挑战,他强迫自己故作平静又坦然地回望无双,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
他们满人从关外进来的,生来豪气又大胆,怎么会被一个小姑娘给挫了锐气。
就听得无双道:“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哥你清醒点,不值得啊不值得。”
开始说怪话了。四爷心道,告诉自己对面看似很稳,其实很慌,只是用怪话来遮掩自己内心的不安,他现在就应该更进一步,乘胜追击。
“我觉得值得。”
“如果不是我想要的树,那么无论是曾经抑或以后,数量再多都无意义。任凭弱水三千,我只要一瓢即足。”
无双望着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眼神之中,似乎有什么复杂的情绪掠过。
四爷平静地抛下他最后的炸弹:“我答应你,只要有你在,我不会碰别的女人或者对她们动心。现在我承诺了你要的前提——那么,现在轮到你向我提供,你作为交换的东西。”
见她半晌不能答复,青年再次轻声问:“告诉我,你为何这样顾虑重重、裹足不前?”
无双一时失语。
或许是青年的表情与眼神都过于真挚与炽热,让她无法再以插科打诨的方式糊弄过去了。
打份工这么难的吗?不但要为老板卖命,还要献出一颗真心?
偏生之前说出那个前提条件的正是她本人,如今要翻脸不认人,她也实在做不出来。
动了动嘴唇,她最后还是出了声。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
说出前四个字时四阿哥就变了脸色,想要说什么,但被无双摇手制止:“别打断我,我特别不擅长背诗,不从头开始背不出来。”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这个年代,男人变心翻脸是很正常的,婚姻中女人的权益没有任何保障,谢氏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如果以同事或者下属的身份与雍正相处,事情会简单很多。但要变成老板娘,一切就复杂起来,她的判断与行为难免会受感情的影响而失去理智,最后的结果对大家都不好。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四阿哥温声道,握住她的手,“我不是那个氓,也不是你阿玛那样的人。”
要不是您老最后的继承者是弘历我就真信了,无双想,却又记起来他确实说了不会再碰别的女人。
做到这一点,哪怕只是说一说,对于他而言也殊为不易吧,能开后宫谁选单推啊?换成无双自己都不会选后者吧?
“……好吧你赢了大哥,”无双举起双手,“我认栽。你对自己太狠了,我属实没有想到。”
这样说着的时候,她清楚地看见,青年的眼眸中绽放出极明亮的光彩。
意识到这一点,少女的心跳真切地乱了一拍。
瞬间眉目飞扬的青年干脆地道:“你这样说不行。”
无双:“?”
四阿哥扬了扬下巴:“你要像我刚刚那样说一遍。”
无双:“……”妈的这人跟着她学精明了。
吞了吞口水,她艰难地说:“要怎么说?不如你先说一遍,我跟在你后边学一遍。”类似入队宣誓的操作。